胡大娘面有猶豫之色，但林茹煙也只能把話說到這兒了。
眼看着天要亮了，再也不能耽擱下去了，林茹煙和陸庭萱趕緊往山上走。
兩個人也不敢走得太快，離那羣人太近了，很容易就會被發現。
也不能走得太慢，走得慢了，就失去了其他人的蹤跡，把人給跟丟了。
好在昨夜裏下了一場雪，上山的人又太多，雪地上留下了很多凌亂的腳印，順着腳印走，就能把人給找到。
不多時，就聽見前頭人聲嘈雜。
姑嫂倆知道追上人了，反倒鬆了一口氣，二人慢下了腳步，遠遠地墜在了人後。
山上溫度要比半山腰還冷幾分。
此時天已經漸漸亮了，但大概是因爲今日的天氣不大好，日頭看着有些發白，照在身上不僅沒有覺得暖和，反而還添了幾分陰冷。
走在最前頭一批的高老頭挪了挪肩膀上的麻繩，喝了一口自家釀的燒刀子。
“二狗子，”他戳了戳旁邊的人，“還有多久才能到？”
二狗子指了指不遠處的山峯：“就那座山頭，上了那座山頭，往下直着爬到一個小山坡上，就能看到藥草了，我說老頭兒，你是不是支撐不住了？你要是支撐不住，就歇一歇，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跟年輕小夥子似的，你說你至於嗎？”
高老頭乜斜了二狗子一眼：“你還說我呢，你小子這大半年挖藥草沒少掙錢吧？這錢呀，夠花了就成了，你還不趕緊回家守着你媳婦過日子去，小心你媳婦夜裏嫌被窩涼，鑽到別人家的炕頭上去！”
衆人都鬨堂大笑起來，二狗子氣不過，又不敢打高老頭，只好朝着高老頭啐了一口。
都是鄉里鄉親的，彼此也認識，幾句玩笑話不值當，二狗子很快又和高老頭重新走到了一起。
“高老頭，你看到後面跟着咱們的那羣人了嗎？我怎麼覺得他們怪怪的？”
高老頭往後看了一眼，只見一羣人身後多了幾個黑衣人。
他們穿着打扮很奇怪，既沒有帶筐子，也沒有帶麻繩，根本不像是來山上採藥的。
高老頭擰起眉頭道：“告訴咱們村的人，一會兒把招子都放亮一點，這幾個人從昨兒個就上山了，不過那會兒人比現在多，我瞧着他們不是什麼好人，說不定，等咱們採到了藥草，他們就要上手搶了。”
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二狗子趕緊去通知了自己村子的人。
他們一個村子的人要心齊一點，不過這裏有好幾個村子的人，平常見了面也相處得挺好，這會兒聽到有珍稀藥草了，彼此就很冷漠，生怕別的村的人搶走了藥草，自己挖不到，丟了這次發財的機會。
二狗子是好心，提醒完自己村子的人，又去提醒平常和自己還算是過得去鄰村的人。
那人很冷漠地看了看二狗子，見左右無人注意他們，才低聲對二狗子道：“我們村長早就注意到這羣人了，你也小心點吧，一會兒各自顧各自的，保住小命要緊。”
他們馬上就要爬上山峯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現了地上的血跡。
皚皚白雪映着大片大片殷紅的血跡，觸目驚心，讓人不由得雙股戰戰。
有人驚呼了一聲，有人嚇得掉頭往山下跑，跑了不遠又停住了腳步，好奇地往山上張望着。
二狗子也臉色煞白，問高老頭：“高大爺，這是人血嗎？”
高老頭是個經驗豐富的老獵戶了，他蹲在那幾灘血跡跟前，仔細觀察了一番，就呵呵笑道：“瞧把你們嚇得，這根本不是人血，這是狼血，這血都結冰了，想來狼羣已經走遠了。”
衆人都長舒了一口氣，又繼續說說笑笑起來。
不料，這個時候遠方忽然傳來了一聲吼叫。
衆人面色大變，都看向了高老頭。
高老頭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各位，這聽着不像是狼啊，這好像是……這好像是熊瞎子啊！”
“熊瞎子！”
“那玩意兒一巴掌就能拍掉人半張臉！”
“哎呀媽呀，咱們還是趕緊走吧，要是遇上了熊瞎子，咱們小命還不一定能不能保得住呢！”
也有人不贊同現在就走：“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咱們有這麼多人呢，還對付不了一頭熊瞎子？”
這時候就得聽老獵戶的意見了。
高老頭側耳細聽了一陣子，才道：“我聽這個聲音，這熊瞎子好似就在咱們要去的那個地方，要是不在跟前，咱們倒是可以繞着走，可若是它正好就在那山頭上，咱們就得來一場硬仗了。”
他眯着眼梭巡了一圈，視線落在了那九個黑衣人身上。
“喂！”高老頭衝着九個人喊了一嗓子，“你們是哪兒的人，來幹什麼的！”
爲首的黑衣人神情冷漠，淡淡地道：“你們來幹什麼，我們就是來幹什麼的。”
高老頭呵呵樂道：“聽你這口音，不像是咱們本地人啊，怎麼，外地人也要來跟咱們本地人搶飯喫？”
黑衣人冷冷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大騾子山是你家開的？”
“兄弟，你誤會了。”
高老頭拔下了腰間的大刀，這把刀磨得鋥光瓦亮，從前，高老頭可是用這把刀殺了不少畜生。
“大騾子山就在這兒，誰來都成，你們既然是從外地來挖藥的，看你們這樣子家裏也不缺這點錢，想必你們看不上那普通的藥草，應當是奔着珍珠玲瓏香來的吧？”
黑衣人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老頭兒，有什麼話你直說，不要拐彎抹角。”
“好，爽快人，那我就把話說到前頭了，我們這羣人就是靠山喫飯，在這兒守了大半年了，今日能知道那珍珠玲瓏香的下落，也是因爲我們有個小夥子被狼給咬了，那是他拿命博來的消息，咱們這些人，可都是沾了他的光。”
“兄弟，這話我說得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