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要走了,這未央宮我不能常來,只能隔一天一來,你先忍兩日,後日我來會先幫你治傷,大年三十那日我會幫你易容,等大年初一元旦日,你趁亂逃出去。”
見林茹煙要走,皇后急得一把抓住了林茹煙的胳膊:“你今日爲什麼不幫大皇子治傷?爲什麼非要等到後日?”
林茹煙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腕:“我今日只是來瞧瞧大殿下,我這裏有一顆固元丹,大殿下吃了之後可以固元養氣,不會那麼難過,等後日我拿了藥再來瞧大殿下。”
皇后還要再說些什麼,拓跋瑄忽然道:“母后,快帶她走吧,別叫王德發發現了,壞了大事。”
皇后也只好領着林茹煙出了偏殿,才踏進正殿,竟然見到賢妃獨坐殿中。
“賢妃,你怎麼來了?”
皇后嚇了一跳,不由自主提高了聲調,聲音又尖又利,好似被人掐住了嗓子。
賢妃正低頭繡着什麼東西,聞言手一抖,針就扎到了手指頭上。
她趕緊將手指放進嘴中吮了吮,才站起來給皇后行禮:“妾身見過娘娘。”
微微一擡頭,瞥見林茹煙,賢妃有些好奇地瞧了林茹煙一眼。
林茹煙默默行了禮,也好奇地打量着賢妃。
這個二十幾年身處深宮卻始終默默忍受他人欺辱的女人,可真是不簡單啊。
“這都要用晚膳了,你不在自己宮中待着,跑來未央宮做什麼?”
賢妃收回了目光,溫溫地道:“昨日妾身來給娘娘請安,發現娘娘還未曾做今年的冬衣,就去領了料子來,給娘娘做一身禦寒的冬衣。”
皇后見她旁邊案上放着的笸籮裏,果然盛着布料針線,眉眼便柔和起來:“都這個時候了,難得還有你想着本宮,放着吧,本宮還有些舊日的大毛衣裳穿,也凍不死,今年內廷給本宮的料子定然都是些下腳料,不穿也罷。”
賢妃眉目依舊恬淡如畫:“娘娘放心,是妾身親自去要的,內廷雖然沒給太好的料子,但也不敢剋扣得狠了,給的大毛料子還都算暖和。”
皇后揉着眉心,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知道了,你下去吧,你若是願意做,那就帶着料子回你宮裏去,本宮這裏不耐煩有人陪着。”
賢妃再次看了一眼林茹煙,輕柔卻很執着地道:“娘娘,妾身有話要對娘娘說。”
皇后哼了一聲:“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娘娘……”
“好了好了,”皇后揮了揮手,對林茹煙道,“你下去吧,別忘了後日再來。”
說罷,還不忘瞪了林茹煙一眼。
林茹煙泰然自若地給皇后和賢妃都行了禮,才翩然而退。
皇后直等着林茹煙退出去了,才憤憤地道:“賤人!等我兒當了皇帝,本宮一定要把這小賤人折磨死!”
賢妃忙低了頭,只當沒聽見皇后所言。
皇后發泄完了心中的怨氣,才催着賢妃道:“你方纔要說什麼?”
皇后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你……”
只見賢妃在裏頭的小衣外頭又套了一件大毛衣裳。
只是這大毛衣裳很大,哪怕賢妃身量高挑,穿在她身上也顯得晃晃蕩蕩的。
“娘娘,這是妾身去歲爲二殿下所做,料子都是極好的,本來想着給二殿下穿的,只是他跟着大殿下去了大秦,妾身就想着留着今年給他,誰想到……”
她脫了身上的大毛衣裳,重新把外頭的衣裳穿上:“妾身想,這寒冬臘月的,大殿下被關在偏殿,一定無有禦寒的衣物,長此以往,豈不是要被凍壞了?所以就把二殿下的這套衣裳照着大殿下的尺寸改了改,給娘娘送來了,娘娘悄悄拿給大殿下,叫他貼身穿在裏頭,又輕便又暖和,外頭瞧不出來的。”
皇后眼眶微微溼潤了,怪不得她剛纔看着賢妃身上有些臃腫,原來是貼身穿了大毛衣裳的緣故。
“難爲你還想着我們母子倆……”
“娘娘不要怪妾身才好,”賢妃一臉歉疚不安,“妾身早就該來的,只是前一陣子妾身還在禁足中,這幾日一解了禁,就過來瞧娘娘了,妾身那裏雖然沒有什麼好東西,但好歹要比娘娘這裏強上一些,娘娘想要什麼,想喫什麼,儘管跟妾身說,妾身去內廷幫娘娘要。”
皇后“噗嗤”一聲笑了:“你貴爲四妃,卻要學那卑賤奴才,親自去內廷跟一幫太監要東西,說出去不丟死人了?罷了罷了,本宮也沒這麼挑剔,你既然閒不住,那就儘早把本宮今年的新衣做好,大年初一元旦日那一天,本宮可是要穿的。”
賢妃依言應喏,垂下的雙眸裏,一絲冷笑一閃而過。
林茹煙出了未央宮不遠,就碰上了回來的王德發。
她趕緊跟王德發行禮,王德發見了她,如同見了神仙一樣親切:“韓大姑娘這是從哪裏來?”
林茹煙笑道:“回公公的話,我才從未央宮回來,皇后娘娘的頭疼病沉痾已久,得好生調養着呢。”
王德發哦了一聲,宮中的醫女給皇后治病,五殿下並沒有阻止,畢竟五殿下還要佔個仁孝的好名聲,若是不讓人給皇后治病,傳出去,怕是要被天下人唾罵。
“這麼說來,韓大姑娘以後要天天來未央宮了?”
“這倒不是,這鍼灸不能天天做,我隔一天一來就好。”
王德發點點頭:“嗯,醫不能過度,韓大姑娘不愧是深得韓太醫的真傳,醫術也着實高明,皇后以前最看不上醫女,來一個罵一個,換了韓大姑娘,皇后就不嚷着要攆人了。”
林茹煙莞爾一笑:“王公公過獎了,都是託王公公的福氣,若是沒有王公公在一旁幫襯着,我這麼粗鄙的人,怕是也要被皇后娘娘着人趕出去呢。”
王德發心裏很熨帖,這姑娘很會說話,他越瞧林茹煙越順眼,又想起了那件要緊事,忙問道:“韓大姑娘這會兒可有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