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煙倏然站了起來，她手腳都發軟，才站起來就眼前一黑，又癱軟在了椅子裏。
“嫂嫂，你別嚇唬我！”
陸庭萱趕緊握住了林茹煙的手：“你冷靜下來聽我說，先別激動。”
林茹煙只能看到陸庭萱的嘴一張一合，耳朵好似什麼都聽不見了。
半晌，她才勉強猜測出陸庭萱的意思，張口啊了半天，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長安……長安他在哪兒？”
自從做了母親，林茹煙就多了一份牽掛。
她時常覺得自己這個母親不合格，還懷着小長安的時候，就帶着小長安數次犯險，生下小長安才幾日，就把他丟給了奶孃，連孩子的滿月都不在身邊。
孩子成長的幾個月，林茹煙陪伴在他身邊的日子屈指可數。
有時候，林茹煙都怕小長安會忘記她這個做孃的。
但只要知道小長安還平安，林茹煙就很滿足。
得知小長安即將踏上大秦的國土，林茹煙夜裏做夢都是笑着的。
可現在，萱兒卻說小長安丟了？
這叫她如何能接受！
“萱兒，你告訴我，這是假的，你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他不是跟着拓跋赫一行人去的荊州嗎？爲什麼會丟？”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地往下落，林茹煙手腳冰涼，心口卻火辣辣地疼，疼得她快無法呼吸了。
“他們一行人在路上遇到了埋伏，是拓跋垣的人，拓跋赫帶着人衝出了重圍，等集合之後大家清點人數，才發現芭蕉和陳秀娥不見了，她們倆抱着長安和如意……”
陸庭萱頓了頓：“嫂嫂，阿離哥哥已經叫人去找了，你放心，一定會找到人的。”
拓跋垣……
林茹煙忽然覺得很可笑，她在盡心盡力地救治拓跋垣，而拓跋垣卻在派兵圍剿她的兒子。
早知如此，她何必費心思爲拓跋垣解毒？
“嫂嫂，你怎麼了？”
陸庭萱攬住了林茹煙的肩膀：“這個時候你必須冷靜下來，阿離哥哥說，長安他們很有可能被擄回了京城，所以我纔沒有走，嫂嫂，我沒法進宮，長安的下落得你自己去打聽，你要鎮定下來，你如果露了餡，那長安就危險了。”
林茹煙瞬間就清醒過來。
是啊，她要保持冷靜理智，她要把她的小長安救回來。
“萱兒，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陸庭萱起身，在窗子前立定：“嫂嫂，你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潛伏在拓跋垣身邊，伺機打聽小長安的下落。”
回宮路上，春興見林茹煙鬱鬱寡歡，悶悶不樂，就故意逗她笑。
林茹煙敷衍地笑了幾聲，春興就不高興了：“九妹，你是怎麼了？怎麼出宮一趟，我沒哭，你倒是哭上了？”
林茹煙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慌亂地道：“是嗎？我沒哭啊。”
“你眼睛這麼紅，你還騙我！”
春興生氣地哼了一聲：“根本不把我當好姐妹嘛！”
林茹煙強笑道：“你別生氣了，是我……是我大姑的事兒。”
“萱兒說，我大姑捎信回來，可能元月一日那天沒法回到京城了，叫我在宮裏和我爹一起過。”
“這是好事兒啊！”
春興拍手笑道：“九妹，我可捨不得你了，我還尋思着，怎麼跟五殿下說，把你多留在宮中一段時日呢，現在可好了，你不必出去過年，就在宮中陪我。”
見林茹煙有些不開心，春興自知失言，又趕緊道：“你大姑興許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就安心在宮裏陪陪你爹，這麼多年，你爹過年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宮裏過的，今年有了你，你爹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春興知道，恐怕九妹對她大姑的感情，正如她自己對嬸孃，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所以就勉力安慰了林茹煙幾句。
快到宮門口，春興才懊惱地拍了拍臉：“哎呀，我忘記去買張記的驢肉包子了！”
看看天色還早，春興就叫車伕調轉車頭，去張記買包子。
車上的宮女翠英勸道：“良媛，咱們出宮也有些時辰了，恐怕五殿下正在擔心良媛呢，要不，咱們先回去吧，等下回再出來買包子。”
林茹煙敏銳地發現，翠英在說起包子二字的時候，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怕是有些瞧不起春興，不明白一個包子有什麼好喫的。
她也沒戳破翠英，春興既然決定要在宮中生活，那這些事情都是春興自己以後要面對的，得春興自己慢慢摸索。
林茹煙能幫忙一次，不能幫忙兩次三次，更何況，林茹煙自己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心中惦記着長安，就沒出聲勸阻春興。
春興便更得意了，點着翠英的額頭笑道：“你一直在宮裏待着，喫的都是精細的東西，日日都一樣，有什麼趣兒？今兒個我就帶你嚐嚐不一樣的東西！”
明華就比翠英活潑多了，主動靠近了春興：“良媛，婢子特別喜歡喫羊肉，吃了羊肉，張記還有沒有別的餡兒的包子啊？”
春興見有人搭話，就來了興趣，和明華一問一答，從張記的驢肉包子說到了胡記的春餅，又說到了春日裏的山筍夏日裏的細魚秋日的蓮藕冬日的野兔……
兩個人越說越投機，簡直都要合夥開一家食肆了。
翠英表示很無語，悄悄地離着春興遠了點，湊到了林茹煙的跟前：“九姑娘，婢子很爲你不值得。”
林茹煙挑了挑眉，這是上她這兒來挑撥離間了？
“哼，當初殿下把婢子和明華一塊兒派到了良媛身邊，明華就一個勁兒地往良媛身邊湊，好在當時婢子的資歷要比明華老一點，才留到了良媛身邊，要不然，依照明華這股子巴結諂媚的勁頭，現在留在良媛身邊的人可能就是明華了。”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翠英又趕緊解釋道：“九姑娘別誤會，婢子不是說伺候九姑娘不好，只是……只是婢子們當初都是五殿下指派給良媛的……”
“你們倆在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