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垣臉上登時便青筋暴起,若不是殿中還有侍衛,他定然會衝上來打人。
“虧我還一直延請神醫爲父皇治病,原來父皇一直在騙我!這宮中內外都有我的人,父皇是何時把玉璽和虎符給了二哥!難道這些天來,父皇你一直裝病?”
拓跋斐殷咳嗽了幾聲:“老五,你太心急了。”
他失望地搖了搖頭:“你若是能等一等,不要軟禁朕,不要軟禁馬古昭儀和你大哥,逼得你二哥走投無路,朕會給你一個好結果的。”
“什麼結果?”拓跋垣赤紅着雙眼,癲狂大笑,“哈哈哈,父皇口中所謂的好結果,無非就是封賞我一個王爺噹噹,至於我是個閒散王爺,還是位高權重的王爺,就得看我聽不聽話,我要是聽話了,將來我那個當上皇帝的兄弟就會賞我點東西,我若是不聽話了,他隨時都能要了我的命!”
“哼,我算是想明白了,父皇就是想讓我當一條狗!這就是父皇說的好結果?我想要的東西,父皇從不會給我,父皇知道我想要什麼嗎?我想要的是父皇屁股底下的那張椅子!我想要的成爲這天下之主!父皇,你能明白嗎?”
拓跋斐殷閉上了雙眸,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不想聽拓跋垣說話。
等拓跋垣閉上了嘴,他才淡淡地道:“老五,朕不叫你當皇帝,是爲了你好,也是爲了大周的百姓好,你不適合做皇帝。”
“誰適合?二哥麼?”
拓跋垣冷冷地道:“二哥就是個窩囊廢,成日跟在大哥屁股後頭像一條狗一樣,唯唯諾諾,這樣的人,也配做大周的皇帝?哼,一有機會就插兄弟幾刀,躲在陰暗的角落,看我們兄弟自相殘殺,他好坐收漁翁之利,若是叫這樣的人當上了皇帝,誰人能服!”
“大哥,你服氣嗎?”
從進來就一直未說話的拓跋瑄擡起頭,漠然地看了一眼拓跋垣,淡淡道:“老五,是我們看錯了老二這個人了,我從前一直以爲老二是個老實人,沒想到,老實人會藏得這麼深,哈哈,老五,我們都被父皇和老二騙了!”
拓跋瑄越笑越癲狂,及至笑出了眼淚,才蹣跚着往前爬,但卻被太監給攔下了。
“父皇,你騙得兒臣好苦啊!”
這兩個月來,拓跋瑄被折磨得很慘,整個人瘦骨嶙峋,爲了這次召見,他臨時穿了一身像樣的衣服來,但這衣服穿在他身上,卻顯得晃晃蕩蕩的,很滑稽。
“既然父皇一直屬意二弟做這個皇帝,爲什麼卻不明說?爲什麼一直鼓勵兒臣?兒臣自以爲是中宮嫡出的長子,將來這皇位非兒臣莫屬,誰知到頭來,卻成了一場笑話!”
“這麼多年來,兒臣一直以太子自詡,爲父皇,爲大周,做了多少事情,可卻全是爲他人做嫁衣!父皇,我和二弟都是您的兒子,爲什麼您要這麼偏心!兒臣到底哪裏比不上二弟!父皇,您告訴兒臣,讓兒臣死了這條心吧!”
拓跋瑄哭得太過悲慘,殿中人都不忍心再聽下去,只有尚德夫人還在陰陽怪氣地諷刺着拓跋瑄:“你想要真相,本宮還想聽一句真話呢!哼,你要怪啊,就怪你那個親孃不爭氣,比不過人家賢妃……”
尚德夫人越說越起勁,乾脆就扭頭慫恿自己的兒子:“垣兒,你還等什麼?咱們手上也不是沒有人,既然你父皇不仁不義,那也就別怪咱們無情了,你乾脆就殺了你父皇吧!”
在屏風後偷聽的林茹煙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這尚德夫人到底是怎麼進的宮,怎麼被封爲了四夫人之首?竟然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了這麼沒腦子的話,將來就算是拓跋垣登位,尚德夫人的這句話也會被記錄在史書中,成爲後人攻訐拓跋垣的話柄之一。
自然,拓跋垣也有法子讓這句話不傳出去,那就是殺光這間屋子的人。
宮女還好說,但這些世家重臣們呢?拓跋垣難道要把這些世家大臣全部殺光?無緣無故登基之後就屠殺大臣,同樣會被記在史書中,甚至還會激起民憤,拓跋垣但凡長了腦子,就不會這麼做。
拓跋垣也沒想到自己的親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雖然兇殘,卻好歹比尚德夫人聰明一些,因此就低聲呵斥尚德夫人:“母妃,這樣的話也是能亂說的!孤見母妃身子不適,還是儘快回宮去休養去吧。”
尚德夫人登時叫嚷起來:“垣兒,你怎麼能這麼對本宮?本宮可是你的親孃啊!哼,這滿屋子的人都不站在你這一邊,本宮可是一直打從心眼裏支持你的,你倒好,成了個白眼狼了,本宮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是你聽信了那個妖女的話,害得本宮差點被大火燒死!”
拓跋垣煩躁極了,頭一次覺得自己做錯了,那晚就不應該叫人去救尚德夫人,就應該讓尚德夫人燒死在大火裏!
“王德發!把尚德夫人送回宮裏去!”
尚德夫人還在掙扎着大吵大嚷,王德發了解拓跋垣,知道拓跋垣要發脾氣了,就自作主張地把尚德夫人的嘴巴給堵住了。
瞧見尚德夫人那般醜態,拓跋垣頭都快炸了。
爲什麼幾個兄弟當中,只有他的母妃這般不堪!
不要說父皇了,就是他自己瞧了,都不想要這樣的女人!
還說什麼乾脆殺了父皇,母妃這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他現在一沒有玉璽,二沒有虎符,在宮中還能爲所欲爲,出了宮,能做什麼?邊關大軍能聽他的號令嗎?
他所有的,也不過就是自己的私兵而已!
想要和老二斗,還是得迂迴路線纔行。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想起這些事情,拓跋垣就覺得頭疼無比。
這些日子沒了濁心散,他發作的一次比一次厲害,但清醒的時間卻一次比一次長,那個叫林茹煙的女人醫術的確厲害,但春興顯然只學了皮毛。
早知如此,應該留她一條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