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把除夕夜的剩菜剩飯都用小爐子熱了一遍，昨兒個林茹煙帶來的菜挺多，三個人光喫酒，沒喫多少，剩下的菜也熱熱鬧鬧地擺滿了一桌子。
陸庭萱本來想幫忙的，但在打碎了幾個杯子之後，小梅就把她按在了椅子裏。
“我的小祖宗，你老老實實地坐着吧，這些杯子可值錢了，得虧現在咱們乾坤殿沒落了，沒有嬤嬤公公看着說嘴，這要換做以往，你就等着捱打吧。”
她一邊說，一邊打量着陸庭萱。
真是稀奇了，她入宮也有好幾年了，從小丫頭的時候開始做起，一直做到一宮的大宮女，還從來沒在宮中看到過這樣水靈的宮女。
說句大話，就是宮裏的娘娘，也沒有能比得上這個小宮女的，不說相貌，就是這渾身的氣度，做仙女都足夠了。
“萱兒，你真是念安的妹子？”
陸庭萱乖巧地點點頭：“我才進宮的，我姐說，這宮裏不是人待的地方，要帶我走，叫我在這兒等一會兒。”
小梅朝着裏間仍在熟睡的春興嘆了口氣，低聲道：“可不是麼，這宮裏哪是人待的地方啊，我和我家良媛都一樣，是孤兒，在這宮裏無依無靠的，以前呢，經常受人欺負，後來跟了良媛，良媛有五殿下的寵愛，大家都說我行了大運，不僅沒人欺負我，那些人還上趕着來巴基我呢，我當時以爲日子苦盡甘來了，誰成想……唉！”
陸庭萱端着個茶杯熱水，乖巧又懵懂的樣子，讓小梅的心都軟下來了：“唉，你還小，又是才進宮不久，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坐着喫吧，估摸着你姐姐不會來了，我家良媛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才說完話，林茹煙就頂着風雪進了屋，見飯菜都擺在了桌子上，頗爲驚訝：“哎呀，你們這都喫上了，我來瞧瞧，還挺豐盛的。”
陸庭萱歡快地迎了上來，把手中的熱茶塞進了林茹煙手裏，又幫她脫了斗篷，拍去了斗篷上的雪。
“才擺上，你回來得正是時候，咱們趕緊喫吧，我都餓了。”
小梅也熱情地招呼着林茹煙，三個人圍着桌子坐了下來，小梅隨口問道：“大皇子喊你去幹啥？”
林茹煙搖搖頭：“說是問一問淳于皇后的情況，估計是關心一下淳于皇后吧。”
“哼，關心淳于皇后？他纔沒那麼好心呢。”
估摸着是要離開皇宮了，小梅的話就多了起來。
“從前他們母子怎麼欺負淳于皇后和二殿下的，宮中的人誰不知道啊，現在淳于皇后和二殿下翻身了，他就想起來要關心淳于皇后了？我看他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陸庭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梅就也跟着笑：“念安，你這妹子生得真是好看，跟你可不像，這麼好的小丫頭往宮裏送，真是可惜了。”
三個人吃了一頓熱熱鬧鬧的午膳，喫過飯，小梅給幾個火盆都添了炭，幾個人就各自守着個火盆歇了會兒。
林茹煙趕緊把陸庭萱拽回來：“你作死啊？這麼冷的天，不穿斗篷就出去吹風！”
她順手給陸庭萱把了脈，覺得陸庭萱的脈象比從前有力多了，纔算放下了心：“杜神醫開的藥，你有沒有按時喫？”
陸庭萱點點頭：“阿離哥哥叫人制成了藥丸，我隨身帶着呢。”
林茹煙聽她叫柯離叫得如此親切，便擰了擰眉：“萱兒，你實話告訴我，你心裏頭是怎麼想的？”
陸庭萱疑惑不解：“嫂嫂說什麼呢？我心裏想什麼？”
林茹煙回頭看了看小梅，見小梅正守在春興牀邊，就拉着陸庭萱坐在了窗邊：“還想什麼，你跟我裝糊塗是不是？柯離和拓跋赫，你選一個。”
陸庭萱眨了眨眼睛：“嫂嫂，非要選嗎？我一個都不想選。”
“你……萱兒，你可不要犯糊塗，現在那拓跋赫認定了你，都跟淳于皇后說起你了，你瞧淳于皇后看你的眼神，那就是準婆婆看媳婦的樣子，那柯離也是，我見他對你好得不像話，不是一般的兄妹之情，你心中可有主意？”
陸庭萱心裏劃過一個人的名字，可那人遠在天邊，聽聞已經和謝家的大姑娘定了親事，想來心中是無她的了，她再想着也沒什麼意思。
但叫她在柯離和拓跋赫中間選一個人，她又實在是選不出來，只好敷衍道：“我還小着呢，這種大事，嫂嫂來問我，我怎麼知道，等哥哥嫂嫂爲我拿主意吧。”
見林茹煙還要問，陸庭萱忙道：“眼下長安的事情最要緊，嫂嫂別爲我的事情發愁了。”
說完，見林茹煙瞬間就低落起來，陸庭萱又很後悔，忙安慰道：“嫂嫂放心，魏延一夥只有八個人，到時候嫂嫂只管放心大膽地去，阿離哥哥已經安排好了人手，絕對保證嫂嫂和長安都平安無事。”
說是這樣說，可天底下做孃的，又有哪一個不擔心自己孩兒的呢？
林茹煙到底是沒了興致，托腮望着窗外，只等着晚上的到來。
原本計劃着裝成小太監從綏化門出去，但陸庭萱來了，這個計劃就擱淺了。
“咱們還是扮成宮女和太監，就從西華門大大方方地出去。”
陸庭萱胸有成竹：“阿離哥哥帶了人，就在西華門外等着咱們，也不用等晚上了，就未時出去，那會兒換班的侍衛是阿離哥哥打點好的，只是……”
她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春興，爲難地道：“嫂嫂，你這位朋友如果是這樣出去，怕是不大好辦。”
“這個好說，你給的迷藥藥效應該過了，我後來又給補了一針，一會兒我幫她扎一針，她就能醒了，但爲了防止她大喊大叫壞了事情，我會給她再扎一針，只裝作她生病了，奉命把她挪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