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寒用的物品自然也下崗休息,河村麻枝對着衣櫃裏的棕色圍巾發呆。
真像巧克力啊……情人節到底做哪種巧克力合適呢。
“啊啊啊煩死啦!”
星野同學約了河村麻枝製作巧克力。
像她這種有男朋友的人,毫無疑問選擇本命巧克力。
“麻枝打算做什麼?”
“……沒想好。”河村麻枝苦惱地嘆氣,“但是會做一些草莓夾心巧克力。”
星野同學停下了動作,扭頭仔細打量起她的表情,“你不會真的喜歡上菅原同學了吧。”
面對着曾經讓自己幫忙和菅原孝支表過白的星野同學,河村麻枝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反而是當事人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一看就是了。看來我的聖誕祝福沒起任何作用。”
“我就知道,”她篩可可粉和奶粉的動作逐漸加大,“我看到菅原的圍巾出現在你的脖子上,我就知道你完蛋了,你要被那傢伙騙走了。”
河村麻枝下意識撓了撓脖子,“呃,很明顯嗎?”
一個十分無語的眼神甩過來,星野同學把黃油隔水放置加熱後,轉身認真地看着河村麻枝。
“菅原戴上了新圍巾,你帶上了他的舊圍巾,哦不,不能算舊圍巾,他那條圍巾據說也纔剛買來沒多久。總而言之,誰看不出來你倆有問題。”
“雖然但是,你不覺得菅原那傢伙表面看着是爽朗的老好人,實際上心眼也很多嘛。”
“我現在看着你,就感覺是這些草莓,”星野同學拿起河村麻枝準備的草莓,毫不留情地將它們丟了下去,“被塞進了榨汁機裏。”
河村麻枝:“……”
這是什麼奇怪的比喻。
2月14日,一個衆所周知的特殊日子。
菅原孝支打開鞋櫃,能掉出來一大堆情書。
抽屜和桌子上更是擺滿了巧克力,讓他很懷疑,到底有多少個是自己認識的人。
想到白色情人節必要的回禮,菅原家可能會因此破產。
義理巧克力和本命巧克力不太好區分,只不過給予的場合不一樣,用心程度也不一樣。
菅原孝支不知道怎麼形容在當着其他人面收到河村麻枝的巧克力時,那種複雜的心情。
啊,是義理巧克力啊。
他甚至不用因此苦惱白色情人節回什麼樣的禮物。
尤其看到上田同學都收到了一樣的義理巧克力,菅原孝支的一向包容的心,突然狹窄了起來。
心裏那家用心一磚一瓦搭建起來的水果店被大卡車撞坍塌了,草莓全部滾出來,四散着逃跑。
苦瓜和檸檬一起被碾碎,混合出又苦又酸的糟糕滋味。
是他再次自作多情了嗎。
河村麻枝始終沒找到機會,單獨把本命巧克力遞給菅原孝支。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一整天菅原孝支都有意地迴避她的視線。
讓她表白的心猛猛動搖了起來。
“不行啊,”她對自己說,“不去努力一下,怎麼知道結果是什麼樣的。”
還好她是個努力派。
可真的逮到了人,準備好的腹稿全部撒丫子跑了。
難得沉默的一段同行的回家路,但是擦肩而過許多結束部活的人,他們吵吵鬧鬧的。
河村麻枝感覺包裏的巧克力都快被自己的焦灼熱化了。
“那個,菅原同學……”河村麻枝的話頭打了個急轉彎,“今天好熱鬧啊哈哈。”
菅原孝支低低嗯了一聲,“大概因爲今天是情人節。”
“哦,我都忘記、呢。”河村麻枝把自己的舌頭吞了下去。
忘記個頭啊,早上才送了那個欲蓋彌彰的義理巧克力,我恨自己是個笨瓜。
算了,一鼓作氣!
河村麻枝擡起頭,把手伸進包裏,準備複製一下上次送圍巾的迅捷動作。
“我喜歡你。”
“……哈???”
菅原孝支低下頭,直視上那雙棕色的眼睛:
“我喜歡河村同學。”
菅原家在情人節這天,能喫到一年份的巧克力。
往年菅原孝支都會把挎包拎起來,愁眉苦臉地把巧克力們堆到客廳的桌子上。
但是今年他不僅表情怪異,動作還小心翼翼,眼尖的菅原媽媽立刻瞄到了他包裏還剩下一盒。
“孩子長大了。”
聽着背後傳來的感嘆,菅原孝支腳下打了個趔趄,紅着臉嚷道:“不要偷看別人的隱私啦。”
他的所謂隱私,就是河村麻枝在最後關頭拿出來的本命巧克力。
他們呆立着面面相覷,像是比較誰的臉熱得更適合煮雞蛋。
一個剛表完白,一個剛拿出表白用的禮盒。
河村麻枝傻愣愣地吐出來一句:“好巧,我也喜歡你。”
有校園情侶跑過身邊,打破了僵局,不知名的默契促使這兩人同時轉過身往下走。
河村麻枝組織了半天語言,才把心裏的話吐出來:“我以爲,我要第二次被拒絕了,畢竟菅原同學一整天都在躲着我的樣子。”
“……因爲河村同學送了上田同學一樣的義理巧克力,我以爲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沒有哦,”河村麻枝捂着臉,不敢用番茄色的臉面對他,“一直以來,都喜歡你。”
這樣的重磅剛拋出,她又沒事人一樣地繼續說,“只是怕上田同學受到傷害,所以才假裝了一下。”
菅原孝支覺得,每次從學校走到坂下商店這段路,都能發生很多故事。
每次都能把他的心情像雜技表演一樣,拋上去又拽下來。
“你這麼說也對,但是,”他的手攥緊了挎包的袋子,又泄氣地鬆開,“但是我想要正面感覺到你的情緒。”
他不是永遠都會那麼照顧別人的,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菅原孝支,從來都不是一個只會溫柔的人。
“想要你只看着我。”
“啊啊啊對不起說了這麼尷尬的話,”第二個番茄頭誕生了,菅原孝支窘迫地想找條縫,“雖然是真心話,但是——”
“咳咳,你想不想喫坂下商店的肉包,”
“麻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