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跟你說了邱巖那夥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信,非要過去。”
湯雲安窩在沙發上喝熱水:“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順便讓你體驗了一下英雄救美的感覺,這波我們賺翻了。”
“我呸!”
湯雲安訥訥,林哲看上去是真生氣了。
這傢伙脾氣好的時候是真脾氣好,發火的時候不亞於火山爆發,一般遇到這種情況,湯雲安一般都是閉嘴,等林哲自己消氣。
林哲發完火心情舒坦了一點:“早晚得教訓邱巖那幾個人,對了,你剛纔在車上想跟我說什麼來着?”
“餘朗。”
“啊,餘朗是誰?”林哲冒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承遠那總經理?”
湯雲安點點頭。
“他怎麼了嗎?等等,你跟我說本來談的很好,然後那個總經理突然發話,說不跟你們合作了,嘶,你懷疑是他暗箱操作嗎?”
湯雲安:“人家是總經理,別說暗箱操作了,明着來都沒人敢說什麼。”
林哲嘖了一聲:“我怎麼覺得你語氣這麼哀怨?”
湯雲安眼圈直接紅了,頓時覺得自己又生氣又委屈,往林哲身上丟了一個枕頭。
林哲這下反而確定了:“你們之間絕對有私人恩怨。”
這次輪到湯雲安停頓了,沒想到林哲還挺敏銳,再加上他也想找個傾訴的人,於是在林哲迫切的視線裏,緩慢又沉重地點了頭。
“你可真牛逼啊,得罪人都得挑自己惹不起的。”
湯雲安抓頭髮:“我當時也不知道,誰能想到”
“當時?”
“就高三那時候。”
林哲開始思考:“威脅他給你做數學作業,讓他幫你寫英語作文,還是沒考過人家,把人揍了一頓?”
“不是,”湯雲安自暴自棄地丟掉那點說不清的青澀情緒,“我不是跟你說找了個對象嗎,就是他!”
“臥槽!”
湯雲安陷入回憶,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他高二時在家休養了一個學期,直到高三上學期纔回學校。一進門就發現班裏來了個新同學,就是餘朗。
餘朗當時帥的驚天地泣鬼神,在一衆剛長開的少年中毫無例外地拔得頭籌,湯雲安又是個極度看臉的人,一進教室就把注意力全給了他,還挖着心思想該怎麼把他追到手。
高三下學期他們纔在一起,但這份感情註定走不遠。
高考結束後,湯雲安在父母的安排下出國學習美術,餘朗也壓根沒告訴湯雲安自己會去哪,兩人就此不再聯繫,那段持續了一學期的親密關係,也就在這種無言的默契中結束。
“嘖,”林哲摸着下巴,試圖以一個25年單身狗的身份去揣測餘朗現在的心理活動,“這可能就是愛而不得,因愛生恨吧。”
“他不愛我。”
林哲瞪大眼睛:“啊?”
“沒什麼,”湯雲安狠狠揉一把眼睛,“現在的重點還是找投資。”
“啊對,但是或許我們可以換一種思路,你看那種小文章裏面,不都是以身相許然後就”
“去去去,”湯雲安現在一聽這個詞就炸毛,跳下沙發把林哲往門口推,“謝謝林絕世大聰明,你趕緊回去吧,讓我再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畢竟一日夫妻百日”
林哲的呼喊聲被隔絕在門外,湯雲安用力關上門後竟有一瞬間的眩暈,後退一步靠在門上。
邱巖那羣垃圾,連這種事情都乾的出來。
湯雲安仔細想想又有點委屈,他跟餘朗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連口肉都沒喫上,接個吻都得看餘朗的心情。
還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有日啊。
等湯雲安整理好一切已經是深夜,身體上的疲憊到了一定限度後,反而覺不出睡意了,躺在牀上望着那個陪了他好幾年的小檯燈發呆。
那還是餘朗送給他的。
隨即自嘲笑笑,也算不上送,他出錢,然後逼餘朗買給他的。
他沒有告訴林哲,其實所謂的“戀愛”不過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罷了,他喜歡餘朗,但餘朗對他顯然沒那方面的意思。
但他自小被護着長大,在這種事情上表現出了極強的控制慾,所以當他第一次用自己查到的資料去威脅餘朗的時候,餘朗陰狠的眼睛讓他驚懼。
可是餘朗答應了。
現在,一切都反過來了,睡覺前湯雲安迷迷糊糊地想,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極爲罕見地,湯雲安夢見了餘朗。
還是高三那個靠近樓梯的教室,他剛結束長達一個學期的休養,踩着鈴聲進教室時還帶着點不耐煩。
然後他看見了餘朗。
餘朗站在窗前,身姿挺拔,五官優越,渾身浴着光,飄散在陽光中的粒子也會爲這張臉甘願臣服。
湯雲安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是什麼心情,只是覺得心跳得很快,撲通撲通,又怕這樣侷促的自己會被發現。
然後畫面一轉,他把餘朗攔在學校後的小樹林表白,等到他磕磕絆絆地讀完熬夜寫的情書,餘朗輕蔑地笑笑。
再後來,他逼着餘朗跟他在一起,餘朗眼中不屑,卻還是彎腰親了他的額頭。
最後一幕是餘朗獰笑着站在他身前,手中握着一把鋒利的刀,隨即手起刀落
“臥槽!”
湯雲安是被夢的最後一幕硬生生嚇醒的,進而不幸地發現在昨天的折騰下,他光榮地感冒了。
手機上的十幾個未接來電讓湯雲安陷入了更大的驚恐之中,腦海中隨即閃過無數個不好的猜想,最終哆哆嗦嗦地給堂哥打了回去。
“堂哥,出什麼事了?”
“是個好消息,承安集團的總經理願意見我們。”
“啊?”
湯雲安以爲還在夢裏,利落地掐了自己一下,立馬疼的他呲牙咧嘴,還好,不是夢。
“這還是他們主動朝我們伸出橄欖枝,看來他們應該對上次的項目還有些興趣,一定得把握住這次機會,雲安你在聽嗎,我已經定好了位子,你抓緊時間收拾收拾,我下午的時候去接你。”
湯雲安默了下,他直覺自己去了不是什麼好的選擇,估計等他往那一站,餘朗就恨不得把他丟進去海里面餵魚。
“哥,我今天不太舒服,要不就不去了吧。”
“不舒服啊,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不不,”湯雲安連忙阻止,“就是昨晚沒睡好,白天補個覺就行,堂哥你還是趕緊準備跟餘,餘總的談話吧。”
湯雲安長出一口氣,搞不懂餘朗的想法究竟是什麼。
手機又響了,湯雲安沒仔細看就接了,以爲是湯明均又有事情找他。
“哥,還有什麼事嗎?”
對面安靜了一會兒,只傳來三個字:
“湯雲安。”
湯雲安被這三個字嚇得直接從牀上彈起來,左腳絆右腳倒在牀旁邊的地毯上,手機更是被他摔出好幾米遠,直接結束了通話。
完了,餘朗本來就夠恨他了,現在又來這一出,這投資還能不能拿到手了。
湯雲安連滾帶爬地拿起手機,以最快速度撥了回去。
響了兩聲,被掛斷。
湯雲安一驚,下意識地又撥了回去。
這次響了很久,湯雲安的心也越來越沉,好在當電話快因長時間無人接聽而自動掛斷的時候,對面傳來了餘朗的聲音。
“湯雲安。”
湯雲安小心翼翼、恭恭敬敬:“我在。”
二人又陷入沉默之中。
湯雲安緊張地咽口水,在這種安靜的環境裏,咕咚一聲格外明顯。
“那個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掛斷電話,是我不小心把手機摔了才”
“沒關係。”
乍一聽到這三個字,湯雲安都懷疑今天的餘朗是不是腦子不太正常,以至於整個人的風格都變了,報復人也這麼好說話的嗎。
隨機對面傳來輕飄飄的一句:
“反正這筆賬都會記在你身上。”
草率了。
“中午12:00來出租屋找我。”
這句話迴盪在耳邊,湯雲安猛然陷入了回憶之中,等他好不容易回神,通話早就結束了。
半晌,湯雲安忍不住搖頭,餘朗還真是一點一點都要報復回來。
他高三的時候在學校附近租了個一居室,但是餘朗在學校住宿,他們就住哪裏這件事產生了很多分歧,餘朗在這件事情上展現了前所未有的強硬。
後來達成了一種很詭異的平衡,那就是餘朗每天中午去一居室陪他喫飯,很多次湯雲安在外面上美術課的時候,就會給餘朗發這樣的短信。
一樣的簡短,一樣的命令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