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慢點,”宋月怒其不爭地看着對麻辣魚片大喫特喫的兒子,“好歹是結婚的人了,在外面也得注意形象。”

    湯雲安渾不在意,反正這屋裏就他們兩個人:“沒事媽,別人也看不見。”

    宋月被這句話噎了一下,換了個話題:“你爸這幾天,天天出去釣魚,下雨了都不消停。”

    “挺好的,我爸這也算是培養出來了愛好。”

    宋月撇嘴:“愛好個鬼,釣又釣不着魚,每天拿着釣魚竿往那一坐。”

    “知道的以爲他是在釣魚,不知道還以爲他在跟魚認親戚呢!”

    湯雲安喫飯的動作停了,從碗口擡起腦袋,不解地問了一句:“我來的時候,我爸說這條魚就是他釣到的。”

    宋月:呵

    “這魚明明是我買的。”

    湯雲安順勢道:“我媽挑的魚就是好喫,你看着魚肉多嫩。”

    宋月明顯被這對父子氣着了,連馬屁也不想搭理了:“是嗎,網上點好後別人送過來的,也不知道是誰挑的。”

    湯雲安:

    還讓不讓人好好拍馬屁了。

    宋月不搭理他,自顧自打開電視,前幾天照顧她的那個小姑娘給她推薦了一部家庭倫理劇。

    她昨天閒的沒事的時候看了,雖然狗血,劇情還有點離譜,但勝在能打發時間。

    這棟房子採光好,窗簾早就拉開了,只餘薄薄的一層紗來擋住陽光,宋月靠在沙發上調頻道。

    一部分光落到茶几上,隨着紗窗晃動,光點也在茶几上跳躍,湯雲安覺得有趣,忍不住就要拿手去碰。

    電視裏猛然響起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聲音:“我是愛你,可我也喜歡她啊!”

    湯雲安沉默半晌,看着逐漸癡迷的老媽,最終默默拿着碗,移到了另一邊。

    宋月這人有個習慣,看電視的時候就喜歡跟人聊點別的,奈何隔壁的小姐妹出去逛街了,她身邊就只有湯雲安。

    看了眼湯雲安,宋月嘆口氣,算了,勉強也能聊。

    “安安,你回來的時候怎麼也不把餘朗帶過來,一家人正好在一塊喫頓飯。”

    湯雲安再一次沉默,他就是不想跟餘朗呆在一起纔過來的。

    沒等到回答,宋月奇怪地看了湯雲安一眼:“怎麼了,你跟餘朗吵架了?”

    倒也沒吵架,湯雲安愁苦地想,總不能說是因爲跟餘朗那方面生活不和諧,所以想來這裏呆一會吧。

    一想到這些,湯雲安頓時又愛又恨,握着筷子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整張臉又有了熱起來的趨勢。

    “你臉怎麼這麼紅,屋裏很熱嗎?”

    湯雲安強忍着,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沒什麼,辣的。”

    “安安去療養院了?”

    衛啓點頭:“對,湯少爺還給我發了消息。”

    餘朗拿着文件的手一頓:“給你發消息?”

    衛啓能感受到如果自己再不詳細解釋,餘朗就會用眼神刀了自己。

    “他讓我通知你今天晚上去接他。”

    餘朗微微頷首,然後示意衛啓繼續往下說,後者無辜地眨眼睛,用眼神告訴他沒了。

    “就這一條嗎?”

    “我只收到了這一條,”看着老闆的表情不太好,衛啓又道,“小少爺應該會聯繫老闆的。”

    餘朗淡淡應了一聲,心裏對湯雲安的做法還是理解的,那兩次確實是他沒剋制住自己。

    以至於湯雲安對他又抓又咬的,腰不疼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路,跑路之前還要給他留個小紙條,罵他是王八蛋。

    還在上面畫了一個小人,意思是他有朝一日,一定會暴揍自己。

    一想到安安委屈地趴在桌子上寫小紙條,餘朗的心就軟的一塌糊塗,再想到再紙條上那個耀武揚威的小人,低低笑了出來。

    衛啓還沒走遠,聽到那陣笑聲的時候露出一個驚悚的表情,立馬把腳步放得更輕。

    完了,老闆都快被氣傻了。

    工作結束,餘朗當然按着自家老婆大人的要求,去療養院接他。

    此時的天還亮着,路上車不多,空中時不時略過歸巢的鳥兒,餘朗又下車去買了點甜點。

    給宋月和湯建華帶了瓶最近剛得的紅酒,還有燕窩之類的補品,雖不算正式的拜訪,但在禮節上也過得去。

    早有人等在療養院門前,但不是湯雲安。

    “你好。”

    餘朗沒什麼表情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來人穿着再普通不過的白大褂,卻顯得英俊挺拔。

    他對這人有印象,上次跟湯雲安聊天的人就是他。

    “於嘉年。”

    聽見餘朗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於嘉年應景地露出一個驚訝又榮幸的表情:“餘總還記得我。”

    餘朗稍稍點頭,繼續往裏走,卻不料被他出手攔住。

    “有事?”

    於嘉年輕笑:“算不上有事,只是想問餘總一個問題。”

    “聽說餘總跟安安結婚了。”

    餘朗面色一沉,笑的諷刺:“安安這個兩個字也是你叫的?”

    看上去是被自己激怒了,於嘉年心裏更爲愉悅,面上不顯,只繼續道:

    “餘總別生氣,畢竟餘總和安安也有四五年沒見了。”

    “當年安安出國留學,剛巧跟我在一個學校,安安第一次離開家去那麼遠的地方,難免會緊張不安,依戀我也是情有可原。”

    這句話的暗示意味太濃了,就差直接告訴餘朗,他於嘉年曾經和湯雲安有過很親近的關係。

    療養院樹多,鳥兒歸巢發出撲棱棱的聲音,樹枝搖晃,連帶着樹葉也在風中發出簌簌聲響。

    於嘉年愉悅地盯着餘朗的臉,想要看到痛苦又或是憤怒的表情,偏偏餘朗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叫嚷的落水狗。

    這跟他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於先生,”餘朗緩緩開口,“想必您應該知道,安安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

    於嘉年面色僵了片刻,湯雲安沒跟他說過這些,但他自己打聽出來了。

    據說湯雲安對那人一片癡心,但兩人終究還是分開了,湯雲安更是把那人的身份瞞得死死的,以至於衆說紛紜卻找不到本尊。

    難道餘朗知道?

    “有點可惜,”餘朗做了個嘆氣的表情,“他的初戀是我,前男友是我,丈夫也是我。”

    “我這個人特別陰魂不散,追人是這樣,報復人更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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