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準備開把遊戲輕鬆一下的時候，餘朗發的那條帖子映入眼簾，方陳嘴角抽搐，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餘朗不夾起尾巴做人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挑釁他。
“表舅，”方陳和往常一樣撥通了那個號碼，語氣不自覺地帶上討好，“您睡覺了嗎，我爸最近買了點茶葉，正好趁着還沒月考，我明天給您送過去。”
電話那頭的人應了句好，自然也明白這句話的潛臺詞，隨口誇了幾句，表示方陳一定會考個好成績。
巨大的喜悅涌上心頭，方陳連連道謝，同時又對這人生出點夾雜着鄙視輕蔑的複雜情緒。
什麼親戚，不還是看錢辦事，如果不是有事可圖，他才懶得跟這人打交道。
“方陳，明天別忘了把茶葉給你表舅送過去。”
方陳掛掉電話，應了一句：“知道了爸，我剛纔給他打完電話了。”
解決完月考，接下來就是競賽的選拔的考試，只可惜選拔考試是校長親自盯着的，他那個表舅根本拿不到題目。
等等，那個人未必拿不到。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給那人發了消息：“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你也該回報點什麼吧。”
湯雲安目前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跟餘朗打完視頻電話後直接睡着了，以至於錯過了餘朗發出的帖子。
他是在夏遠發的截圖裏看到那張帖子。
不只是他，幾乎所有人都被那張帖子驚到了，關於這個的討論更是沒停下來過。
餘朗沒加水羣，所以這裏的討論就更加放肆和大膽。
湯雲安看了一圈，很好，已經有人開始懷疑餘朗在月黑風高夜覺醒了學習之類的異能。
湯雲安面無表情地打了一串省略號上去，勸他們把思路放的正常一點，不要大驚小怪。
發言更是義正言辭，充滿了對於同學們的關心和愛護：“都冷靜一下，你們難道不用月考的嗎？”
原本熱鬧的羣被按下暫停鍵，甚至隔着屏幕，湯雲安都能感受到他們的絕望與無語。
湯雲安一邊唸叨，一邊一個個地催他們去學習：“真是的，快考試了也不知道複習，就知道在羣裏面亂聊天。”
不要把那麼多注意力放在他未來男朋友身上，ok？
宋月子在一旁看文件，被湯雲安這句話整笑了：“你確定不是在說你自己嗎？”
“哪有，我也是很認真複習的，”湯雲安猶豫半晌，還是沒把學校貼吧裏的那件事說出來，“媽你知道a大組織的省數學競賽嗎？”
“知道啊，前一百可以參加a大組織的冬令營，”宋月說着，神情逐漸變得震驚，放下了手裏的文件扭頭盯着湯雲安，“兒子你不會想參加吧？”
湯雲安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我不參加，我就是問問，我有一個朋友，他”
宋月：“他怎麼了？”
“我這個朋友，他有一個要參加競賽選拔考試的人，要先過了選拔考試，我這個朋友才能，不是我這個朋友的朋友才能參加那場競賽”
宋月快被左一個朋友有一個朋友繞暈了，打斷湯雲安的話：“行行行，就是有人要參加是吧，擔心什麼，擔心會影響他，還是擔心他考不上？”
宋月在公司待久了，耳聰目明，殺伐決斷，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根源。
湯雲安默了兩秒：“都擔心。”
“如果你那個朋友成績好，能給他學習上的幫助也好，如果你那個朋友善解人意，那就在精神上開導他。”
像公司決策那樣，宋月習慣性地按照利益最大化原則，根據每個人特有的品質作出分配。
但等了很久都沒聽到湯雲安的聲音，她本來以爲湯雲安在思考，結果擡頭一看，湯雲安拿眉毛皺得能夾死蒼蠅。
臉上表情還委屈巴巴的，宋月伸手在湯雲安面前揮揮：“回神了回神了，剛剛想什麼呢？”
“沒什麼。”
過了十秒，湯雲安又問：“那如果我，我這個朋友，學習不好，也不善解人意，那要怎麼做呢？”
宋月欲言又止，用一種十分懷疑地目光看向他，就差直接問你這個朋友估計就是你吧。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媽媽你好好想想。”
“行吧，”宋月沉吟了一會兒，“關係不錯的話，就儘量不要打擾他。”
見湯雲安露出思考的表情，宋月又補充道：“媽媽的想法未必適合你們，你跟你朋友的時候，也不要把話說的那麼絕對。”
“我知道了。”
湯雲安認真思考了半小時，終於接受了自己好像真的沒有什麼用處的事實，決定這幾天都不打擾了餘朗了。
於是週一，餘朗敏銳地察覺到湯雲安刻意地避着他，具體表現爲上課不看他，下課裝睡覺。
直到月考那天，他們說的話都不超過五句。
座次全部打亂，考場也是根據學號隨機分的，餘朗在一班，湯雲安在四班。
一班和四班在同一個樓層，只不過一個在最前頭，一個在最後面，離得遠。
湯雲安先收拾好東西，路過餘朗身邊時，剋制不住地拽了下他的袖子：“考試順利。”
又在餘朗看向他之前溜出了教室，幾乎落荒而逃。
出了教室，湯雲安拍拍有些發紅的臉頰，佯裝鎮定地往四班走。
夏遠和學委也在四班考試，三人的座位離得不近，湯雲安坐下的時候，還能看到學委拿着厚厚的資料，爭分奪秒地看。
至於夏遠，夏遠很虔誠地對着牆上貼着地孔子畫像許願。
湯雲安忍不住笑他迷信，擡眼就看見畫上的孔子正教授徒弟，他心裏一動，偷偷調整了下坐姿，對也對着畫像開始許願。
讓餘朗考年級第一吧。
第一門是語文，湯雲安答題還算輕鬆，閱讀題不太理解地編了幾個上去，後面的作文更是洋洋灑灑寫滿了。
還剩半小時結束的時候，湯雲安就交了試卷。
原本還猶豫着要不要從一班窗前路過，看看餘朗怎麼樣，但這樣會影響到其他同學，湯雲安只得放棄了這個打算。
“考完了？”
到食堂門口的時候，餘朗遞給他一瓶牛奶，看樣子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湯雲安內心天人交戰，主要圍繞着到底要不要跟餘朗保持距離，最終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他接過牛奶，衝着餘朗笑了一下，然後扭頭就跑。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還沒跑出去就被餘朗拽着衣服拉回來。
“跑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這種時候不該來喫飯。”
餘朗微微挑眉，詫異於湯雲安竟然連這種藉口都想得出來：“下午要考數學，怎麼，餓着肚子更容易思考嗎？”
“怎麼可能！”
湯雲安藏不住話，把他媽媽的提議一股腦說了，然後捧着牛奶坐在一邊，一副等餘朗給他做主的樣子。
“不用擔心，只是一次考試而已。”
“那你以前呢，”湯雲安咬着吸管，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打聽餘朗轉學前的事情，“你以前在班裏第幾啊？”
“第一。”
湯雲安崇拜：“哇，那年級呢，班級第一的話，年級應該，前十？”
“也是第一。”
湯雲安很難形容這種心情，年級第一他也不是沒見過，但一聽餘朗這句話，剎那間就涌起了數不清的敬佩。
在他看來，現在的餘朗從頭到腳都散發着獨屬於學霸的神聖光輝。
“所以不用擔心，我能應付過來。”
這句話相當於給湯雲安吃了定心丸，接下來的幾場考試，湯雲安和餘朗極爲默契地在食堂碰面。
喫完飯後就回到教室，餘朗複習，湯雲安趴在桌子上睡覺。
就連想找湯雲安說幾句的夏遠，都覺得眼前的場景過於和諧，和諧到不允許他陷入其中。
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夏遠乾脆放棄了在餘朗面前跟湯雲安談話的打算。
週三下午，考試結束。
被五場考試折磨的身心俱疲的高三學生終於能回到教室，一時間樓層吵嚷，伴隨着桌角在地板上沉悶的摩擦聲。
所有的老師被叫過去批改試卷、計算分數，高三三班拉上窗簾，只留了投影儀處的燈。
根據投票，他們選出來的是一部驚悚片。
夏遠和常樂在這種事情上格外積極，一聽到結果立馬飛身跳上講臺，從打開投影儀到播放電影耗時不過一分鐘。
生怕晚一秒就看不到了。
班裏人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湯雲安興趣不是很大，就在座位上打遊戲。
驚悚片很給力，開頭的背景音樂就聽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不受控制地打哆嗦，然後帶上了耳機。
按照老師改試卷的速度，語文和數學的分數差不多今晚就能出來，雖然班裏大部分人都在看電影，但也有人拿着草稿紙，再一次覈查答案。
突然陳項明給他發消息，說是數學成績已經出來了。
湯雲安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手指噼裏啪啦地打字，讓陳項明去看看年級前十都有誰。
陳項明回了個省略號，然後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湯雲安放大照片，映入眼簾的兩個字再熟悉不過。
姓名：餘朗
排名：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