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沒料到西晉太子爲捋走她,如此大費周章。
爲今之計,只有她自己。
“所以寧兒,你不要想着逃走,否則孤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扶華一眼洞穿了她的心思,警告道。
她長睫微顫,遮住了眼底冷光,“太子殿下太高看我了。既如此,答應你與同去西晉。”
“你真的答應要跟孤走?”扶華欣喜之下,緊緊捏住蘇瀾肩膀。
疼得蘇瀾倒吸了一口氣,“是。”
扶華連忙鬆了手,“是孤不好,孤太高興了。前面不遠就是落腳處,你暫且在車裏休息片刻。”
他像是安撫孩子一般,說話的聲音帶着迫切與歡喜。
蘇瀾緩緩合上眼眸,靜靜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唯有將身體養好,她才能找到機會離開。
馬車行進了許久,纔在一間不大不小的客棧前停了下來。
扶華撩起馬車簾子,朝着蘇瀾伸出了手,“孤扶你下去。”
蘇瀾冷冷避開,徑直進了客棧。
扶華訕訕收回手,臉上充斥着志在必得的神色,定定望向蘇瀾背影。
沒關係,只要寧兒跟他回了西晉,遠離楚煜。
他一定會讓寧兒改變主意,跟他在一起。
扶華的手下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引着蘇瀾到了房間裏。
蘇瀾站在門口並不容他進屋,用冰冷的語氣說:
“殿下,我想要梳洗。你西晉的迷藥過於霸道,我到現在還渾身無力,需要侍女幫忙。”
“此次離京,未免打草驚蛇,孤並未帶侍女。你稍等片刻,孤這就安排,寧……”
“天色也不早了,太子需得好好休息纔是。”蘇瀾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關上了房門。
門外扶華與黑衣暗衛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進來。
“太子殿下,這女子也太放肆了!”
啪!一聲脆響。
想來是扶華扇了說話之人一巴掌,並訓斥道:
“誰都不能詆譭她半個字,還不快去尋侍女。”
“是!”
腳步聲漸行漸遠,蘇瀾吐了一口濁氣,走到了榻邊,撩起衣袖露出皓白的手腕。
她取出藏在貼身處的銀針,咬牙刺進了手上的穴道之中。
她方纔對扶華說的話,也都不是假話。
西晉王室所制迷藥的確十分霸道,以致於她到現在比尋常人還要虛弱。
她只能冒險用銀針刺激穴道,用極痛之法去除藥力。
蘇瀾緊緊咬住下脣,將蝕骨的痛嚥下。
不一會兒,她的額頭上便佈滿了細密的汗水。
一聲輕吟自紅色的脣瓣溢出,蘇瀾驀地睜開了眼眸,眸底冷光乍現。
她取下銀針,握了握手掌。
總算是沒有白白受了這苦楚。
她已經恢復了不少,且不說旁的,離開這些人的視線是沒有多大的問題了。
只是要找個機會逃出去纔是……
咚咚咚!三聲輕叩房門的聲音傳來。
蘇瀾眸中精光畢顯。
機會來了!
門便被人從外推開,走進來的黑衣暗衛身後帶着個小丫環。
一見到蘇瀾,那黑衣暗衛忙俯身拱手說:
“小姐,這是公子爲您尋來的丫環。公子說今次我們出來得匆忙,回去再給您尋個機靈的,這個您先用着便是。”
“好,你先下去吧。”
黑衣似乎有些詫異,爲何今次蘇瀾會這麼好說話。
但方纔扶華的訓斥還猶在耳中,他也不敢忤逆蘇瀾的話,留下丫環便退了出去。
蘇瀾走到丫環跟前,擡手一指,溫聲說:
“你先將被褥鋪好。”
“是。”小丫環始終低垂着頭。
她怯懦地來到榻前,剛要動手,感覺脖子處傳來疼痛,便眼前一黑倒在了榻上。
蘇瀾走到她跟前,緩緩勾起脣角,
不一會兒,門外守着的黑衣暗衛便聽到內間傳來一聲厲叱,“笨手笨腳的,還不快退下。”
“是!”小丫環抽泣着回答。
“我不喜歡這侍女,你們也不必爲難她,且放她去罷了。”蘇瀾清冷的聲音驟然穿透而來,落入門外黑衣暗衛的耳中。
“屬下等遵命。”
黑衣暗衛剛應下,便見門被打開,方纔進去的小丫環以袖掩面,哭着退了出來。
因爲蘇瀾的吩咐,他們也未曾阻攔,便放她出了房間。
片刻之後,扶華來到了此處,冷聲問:
“蘇小姐呢?”
“回殿下的話,蘇小姐方纔發了脾氣,將那丫環趕了出來,便沒了聲響,可能是累了吧。”暗衛抱劍拱手答道。
扶華察覺到異常,眉心緊蹙。
他一腳踹開房門,疾步走到榻前。
隨即深吸了口氣,掀開被子,卻見躺在榻上那人分明不是蘇瀾。
“這……這……”暗衛惶恐不已。
蘇小姐不是一直在房內,怎麼會突然就換成了旁人。
“孤問你們,那個丫環呢?”扶華抓住暗衛衣領,沉聲怒問。
“方纔蘇小姐吩咐屬下等不要爲難那小丫環,屬下等便命她退下了,並不知她去了何處。”暗衛嚇得渾身一震,忙小心翼翼回答。
“她要逃,必定會尋馬匹。”
扶華沉吟了片刻,轉身朝客棧後院而去。
後院之中,客棧掌櫃正哭天搶地大喊,“這是哪個該死的賊子,居然將馬匹全部都放了……”
黑衣暗衛查問過後,忙躬身垂首回稟,“殿下,屬下查過了,我們的馬匹也悉數被人給放了。有人看見,是個小姑娘做的。”
扶華扯起脣角,陰狠冷笑道:
“果真是孤的寧兒,不僅想到了法子逃走,還絕了孤尋找她的後路。”
“太子殿下認爲這一切都是蘇姑娘做的,可她不是中了西晉纔有的迷藥嗎。”暗衛驚疑不定發問。
“寧兒本就醫術高明,還是孤小看了她。追,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在她回京之前截住她!”
一旁的暗衛,連忙將繮繩遞出。“太子殿下,馬匹已追回來。”
扶華翻身上馬,眸底的暗色瘋狂翻滾。
寧兒啊寧兒,你說你如此聰慧,孤怎麼捨得將你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