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要幫他度過這一關再說。
以後的這幾天對於岳飛來說,相當煩悶,他是既不能說話,也不能行動,頂多就是想想而已。
可是事情那麼複雜他靠想是不能解決的,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正所謂煩惱瞌睡多,對小孩子也很適用。
他一個穿越的靈魂只好和一般的孩子一樣,只有一樣略有不同,就是從來不哭。
看得嶽和岳母喜在心中笑在臉上,不住地磨叨:“這孩子真可人疼,不煩人,就從來沒哭過。”
岳飛聽得一陣無語:我多大人了還哭?還像小孩子一樣瞎哭,寒磣死我。
同時,他也無比擔心大洪水,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災害就會不期而至,威脅一家人,尤其是老爸嶽和。
他一心想救老爸,可是卻沒有把握,真正體會到什麼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樣事先知道卻沒有把握改變結局,真的是讓人很難受。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就下決心,一定要提高自己的能力,才能對將來要發生的事情具有主動權。
在這樣的等待中,搞得岳飛都差點患了失眠症,睡眠時間明顯減少,每個小時至少兩分鐘。
大約十天以後,也就是宋徽宗崇寧二月二十五日,大約就在黎明時分,岳飛聽到有人大喊:“不好了,黃河決口了,大家快逃命啊!”
岳飛第一時間聽到,剛想出聲提醒,就看老爸小夥子一樣跳了起來,呼喝道:“孩子他娘,快,快起來!抱着五郎,我們快走!”
岳母幾乎就在同時,也翻身跳下炕,一把抱起岳飛,跑出門外。
跟着岳飛一起的,還有一牀被子。
嶽和道:“不要被子了,快扔掉!外面大雨如注,被子沒用。”
岳母連忙扔了被子,一隻手緊緊抱着岳飛,另一隻手拿着一把破舊的雨傘。
一家人衝進雨中,很快就全部淋溼了。
衝到那個荷花缸所在,岳母跨了進去,將岳飛抱在懷裏,破雨傘撐開,勉強遮住岳飛。
但是風雨交加,不會按照規律下落,一陣斜風吹過,很快岳飛也成了落湯雞。
開始的時候,小孩子貪涼,岳飛還在咧嘴傻笑呢,不一會兒功夫,就冷得打起了哆嗦,笑不出來了。
荷花缸雖然不小,也只能盛下二人,嶽和只好在外面左右扶持了。
剛剛坐好,一陣大水衝了過來,荷花缸飄起,嶽和也兩腳離地,跟着飄走。
轉眼一看,自己的房子和周圍所有的房子全都被大水淹沒,只有張姓大戶家的房子可見。
房頂上站滿黑壓壓的人羣,還有轟趕喝斥的聲音。
嶽和一家自顧不暇,隨着大水順流而下,一直向東漂浮而去。
岳飛的視線侷限在荷花缸裏,周圍的情況他看不到,只聽到老爸在和大水和漂浮物戰鬥的聲音。
嶽和的主要工作就是將那些撞擊而來的重物推開,大多數都是在撞擊之前就完成了。
也有的時間沒有來得及,雖然奮力推擋,依然撞擊在荷花缸上,發出咣噹咣噹的巨響。
如此巨大的體力消耗,嶽和很快就氣喘如牛了。
岳飛知道老爸已經四十歲老頭兒了,不再年輕,不是二十多歲身強力壯了。
這種體力付出,別說他四十了,就是二十歲小年輕,也不能長久支持下去。
可是更大的威脅不是這個。
前面就是一個水流分支之處,一個急流,一個是緩流,如果進入那個急流,就會一直被衝入大海。而且急流中的水勢強大,在那個急流之中,估計老爸時間不長就會精疲力盡,喪命於洪水。
只有進入那股緩流,水勢平緩,纔有可能自然靠岸,沒有生命之虞。
可是這個時候,嶽和已經大不如前了,如牛的喘息都成了奄奄一息的綿羊一樣輕微。
只聽老爸正對老媽交代後事:“孩他娘,我不行了,五郎就交給你了,別讓我絕後就行,本想和你再生一個,現在沒指望了……還好,有了五郎……有臉去見先祖了……”
岳飛大急,因爲他看到扣在缸沿上的手開始鬆動,一旦鬆開老爸就人或爲魚鱉了!
那可不行!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岳飛小手往上一伸,恰好緊緊地抓住了嶽和鬆開的手指,牢牢地釘在缸沿上!
同時,哇的一聲大哭!
可是岳飛平常缺少練習,哭的聲音很不純正,加上想到老爸要涼,心中傷悲,小嘴一撇。
“哇……歪……歪歪歪!”
父子連心,瀕臨死亡的嶽和深切地感受到兒子的悲痛,受到極大震動,手指上還傳來兒子小手的溫度讓他積聚起最後一絲力量,耳朵聽到岳飛“歪歪歪”的指示,漂浮的身子唰的一聲就是一個大幅度烏龍擺尾。
順着他的擺動,荷花缸嗖的一聲,偏進了那個緩慢的支流,洪水的衝擊力頓時大幅度下降,嶽和隨後喘過一口氣來。
堅強的岳母看到這驚險的一幕,丈夫失而復得,痛定思痛,不禁萬分後怕,嚶嚶哭泣出聲。
而岳飛一看度過了危機,也鬆了一口氣,立刻進入了夢鄉。
他剛纔雖然沒有出什麼大力,可是他只是一個不過十天的嬰兒,付出的力氣已經大大超過了他的上限,所以陷入了自我保護機制。
一個哭,一個睡,嶽和抖擻精神,頓時換了一個人一樣,說聲:“交給我了!”
然後繼續保護荷花缸向前漂流而去。
這樣繼續飄流,接近黃昏的時候,岳飛一家三口的荷花缸進入內黃縣,被善良的大戶王明一家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