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悠悠神君知我心 >第六十七章:就像一場笑話一樣
    兩族交戰,導致魔狐族領地受到了大面積的毀壞,魔狐族進入了百廢待興的狀態。

    由於這場戰爭是因爲身爲魔狼族族長的北廷所發動的,嚴重破壞了兩族之間的協定,因此請來了魔君旦觴作爲兩族重現設立條約的見證者。

    北漠帶着關笙流與羌鶴帶着半歸大長老四人以及旦觴進行了長達一天一夜的談判,最終兩族重新設立互不侵犯的條約。

    北漠也承諾幫助魔狐族重新建造魔狐族的領地,兩族之間會以木忡和九璉之間的聯姻,達成兩族的友好見證。

    在伽羽的請求下,北漠也爲曾經在北廷殘暴統治下而失去性命的魔狼族人討回了公道,沒想到桑宓大嬸的兒子其實並沒有死,木忡所殺的巡察兵是霜將做的木偶人,霜將用木偶人做成了桑宓大嬸孩子樣貌是爲了試探木忡的。

    這是霜將知道伽羽爲如何給桑宓大嬸完成諾言煩惱時告知她的,因此在知道桑宓大嬸的兒子被霜將困在了法陣裏後,霜將就把人帶回來了,也算是讓她完成了對桑宓大嬸當時的承諾。

    青園樓的池塘清而見底,一羣羣黑白相間的魔靈魚在池中嬉鬧,在潤滑又精巧的鵝卵石中間穿梭,時不時掀起一陣水浪漣漪,靜謐又令人舒適。

    伽羽一身淡粉色衣裙,倚在竹廊長道的長竹椅上,精緻的下頜支在手肘上,靜靜地凝望着池水中的魔靈魚遊玩,而思緒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這時,四周的平靜因爲噠噠的腳步聲而被徹底打破了,接着是一道氣勢洶洶,帶着一絲哽咽的聲音朝她怒吼而來:“伽羽!”

    這道聲音才落下,一道青色光芒閃身就落在她的面前,霜將一把青色長劍直接抵在了秀婉大娘的脖頸處,冷聲冷語道:“放肆!”

    伽羽一見是秀婉大娘,立馬朝霜將道:“霜將,把劍放下!”

    霜將眼底冰冷地看了一眼秀婉大娘,而後順從地將長劍放下,然後站到伽羽的身上警惕地凝視着秀婉大娘。

    她起身,看着眼眶通紅,情緒異常激動的秀婉大娘,看來還是需要面對這一切,從上次在霜將設下的法陣中,她突然失去了意識,想來當年那件事大概也是因爲她失去了意識害了十言哥哥吧。

    其實她又私下詢問過霜將關於她爲何會失去意識而失控的事情,但霜將也並沒有很瞭解,只說了她乃魔神血脈,這不過是血脈覺醒的徵兆而已。

    伽羽擡眼,秀婉大娘似乎在剋制着什麼渾身都在顫抖,眼圈發紅得厲害,瞪着眼睛看着她,緊緊抿着嘴脣,卻沒有開口說話。

    她微微嘆氣,朝秀婉大娘跪了下來。

    “小少主!”霜將震驚地瞪大眼睛。

    伽羽擡手阻止她的腳步,而是低着頭輕聲道:“大娘,對不起,當初的事情,是我的錯,你需要我怎麼做才能消去你心中的難受,無論是什麼,我都願意。”

    她十分態度誠懇,這是那件事之後,她第一次直接面對秀婉大娘,就連上次見秀婉大娘時,她都還無法做到如此平靜,但這次她做到了,因爲她明白有些事情,她無法逃避。

    良久,秀婉大娘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就像是磨砂石在摩擦一般:“...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嗎?”

    伽羽點着頭:“嗯。什麼都願意。如果是要我的性命,也請大娘等我一段時間,等我解決了一些事情,我一定回來償還給你。”她和司翎的命理還連着,就算要償命,也需要等到解除了他們之間的命理相連。

    “小少主!你。”霜將是最爲不同意的,冰冷的聲音都被焦灼覆蓋了。

    “霜將,這是我的決定,請尊重我。”伽羽明白霜將的擔憂,但她擔憂的不是她,而是擁有着魔神血脈的她,就連守護在她身邊也是因爲她是魔神血脈,千緋落的女兒罷了。

    霜將皺着眉沉默着,緊緊捏着手指。

    就在這時,秀婉大娘突然朝她跪了下來,伽羽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慌亂地伸出雙手扶住秀婉大娘問:“大娘!你這是做什麼?哪有給罪人下跪。”

    “小羽!你願意接受我的懺愧嗎?罪人不是你,而是我啊!嗚嗚...是我啊!”秀婉大娘痛苦地流着眼淚,掙開她的雙手,跪在她身前,臉上的慚愧和自責令她錯愕不已。

    一時之間,伽羽的臉上露出了不解和茫然,小聲問道:“大娘,你說什麼啊?”

    秀婉大娘捂住了臉,抽噎起來,淚水從她的指縫溢出,聲音更是悲慼得令人聽了不禁心生憐憫。

    “嗚嗚...我才知道!才知道,原來一直都是我錯怪了你,是我讓你和芷瀾受苦了,嗚嗚...”

    什麼?伽羽呆滯在那,秀婉大娘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明白,可是話語無論如何都不理解,她微微皺起了眉頭,雙手搭在秀婉大娘的肩頭,不太明白地輕聲問:“大娘,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但秀婉大娘只跪在她面前忘我的哭泣,那些哭聲包含了太多的痛苦和悲傷,她沒有回答伽羽的話。

    而這時,熟悉又沉着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小羽,這一切都由我來告訴你吧。聽完之後,無論如何,我都可以任你處置。”

    伽羽詫異地看着蒼鄴從竹廊盡頭走來,他的臉上掛着自責還有慚愧不安。

    這一切只令她感到不解,然後便看到蒼鄴也跪在她的面前,詫異得令她匪夷所思,爲什麼你們都要跪我?

    “小羽,還記得在戰場上我和你說過的事情嗎?十言的事情,我說了謊。”蒼鄴低垂着頭,似乎不敢與她對視,沉聲道。

    她想起了蒼鄴的確在那時和她說過此事,當時她也沒多想,認爲自己聽錯了,可是現在,伽羽神情愣怔着,一時無言。

    接着,蒼鄴繼續道:“當年,是我膽怯,不敢說出那一切的真相,害死十言的不是你,明明是我纔是!當初,要求進黑洞窟的人是我,要求與十言比試的人也是我,硬要去挑戰三頭蟒蛇的人是我,是我不聽他的話驚動了蟒蛇,是我害了他。”

    “但因當時的我害怕,一時糊塗,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了你身上,當時,明明是你救了我,失去意識的你,救了我,是我忘恩負義,是我害怕這件事會讓我丟去族長繼承人的位置,我纔會自私地害了你和芷瀾聖女!”

    “小羽,我不求你的原諒,對不起,無論你要怎麼責罰我,我都會承受着!”蒼鄴沉聲地說着,聲音裏充斥着愧疚感,他苦痛地閉上雙目低垂着頭,嘴角拉扯着幾絲苦澀,而把這些話全部傾吐出來的他就好像得到了些許痛快一般。

    “唰!”的一聲,鋒利的劍氣襲中了蒼鄴的胸口,蒼鄴生生挺住了,嘴角溢出血絲,血絲染紅了他的衣襟。

    因才恢復元氣的他面容痛苦地猙獰了下,但依舊直挺挺地跪在伽羽面前。

    那道劍氣是霜將打出的,只見她的臉上好像染上了一層怒火,怒聲斥罵着說:“原來你纔是害了小少主和芷瀾夫人的罪魁禍首!我要殺了你!”

    因突然知道這些消息,伽羽低垂着頭,纖長的睫毛如翅羽般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緒,她感覺到自己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愣在了原地,心裏又是凌亂又是難受又是悲哀還覺得可笑。

    感覺這些年來的愧疚、委屈和屈辱就像一場笑話一樣,竟令她和阿孃都像是這場笑話中的小丑一樣,真是可笑極了。

    “小羽,也請你殺了我吧!是我對不起你和芷瀾。”秀婉大娘淚流滿臉地抓着她的雙臂,苦苦哀求,臉上佈滿了痛苦。

    她沉默地看着秀婉大娘,直到看到霜將就要揮劍使向蒼鄴,她雙手緊捏大聲道:“住手!霜將。”

    “小少主?這個人可是害了你一直被當作魔狐族的罪人,還害了你和芷瀾夫人流離失所!你不可以原諒他!”霜將舉起的長劍停在了半空,瞪大着眼睛看向伽羽,冷聲道。

    伽羽看了一眼閉着眼睛承受死亡的蒼鄴,再看到滿臉悲痛和自責的秀婉大娘,她抿着嘴脣,沉重地閉上眼睛道:“我不是要原諒他,蒼鄴,等阿孃重回魔狐族那一天,你就去她的牌位前慚愧吧,而我,只當作是再也沒有你這個大哥了。大娘,我不想怪你,你好好活着吧。”

    “小羽...嗚嗚...對不起!對不起!”秀婉大娘緊緊捂住了臉,哭得悲痛極了,她在知道九璉姐狐心受損時就已經哭暈過了,現在,她的嗓子已經嘶啞得不行了。

    可這些都令她無法給她迴應,因爲她心裏無所適從地沉重着。

    “你們走吧。”伽羽失神地站起身來,留下這句話轉身無目的地走了。

    霜將一見剛要擡腳跟上,卻聽見伽羽出聲制止道:“我要自己一個人靜靜。”

    說完,她腳步不停地離開了青園樓,穿過竹樓大堂,穿過狐城。

    她對那些開始對她友好的魔狐族人視若無睹,麻木地直視前方出了狐城。

    剛與旦觴還有羌鶴和北漠商談完事情,司翎從竹樓出來,便看見伽羽如一個木偶般失了神地從他身前走過,他微蹙眉頭,方纔談事情過於專注,並沒有感應到伽羽的情緒,現在一種奇怪的情緒瀰漫到心口。

    他凝視着慢慢走遠的嬌美背影,一雙幽藍眸子裏帶起了一絲波動,便擡腳出了竹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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