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件事情,還嫌不夠丟人顯眼的?若真讓柳氏成了冉家的正方大夫人,今後冉家纔是真正在這錦繡城裏無法做人了!”

    老夫人被冉霖和柳如眉噁心的夠嗆,見冉霖現在還執迷不悟,更是對他不耐煩起來。

    “祖母,您消消氣,爲了這事兒氣壞自己,不值得的。”

    冉秋念趕緊小心翼翼的上前安撫着祖母,在她耳邊小聲的安慰着。

    柳如眉心下暗恨,手下那些人都是幹什麼喫的,讓他們殺個王虎讓人逃了不說,她成婚這事,也沒能瞞過去,真是一羣廢物。

    所有人都沒有發現,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柳瑜飛,早就在王虎跟着人離開去領銀子的時候,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老夫人,我與老爺真心相愛,若是隻有我自己,我根本不在意名分這些虛名,可是瑜飛中舉,日後是要在官場上走動的,我不能讓他有個做人外室的母親。”

    柳如眉垂着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柔弱姿態:“您也是一位母親,相信一定也能體諒一番我這做母親的一片拳拳愛子之心。”

    冉秋念心裏暗罵,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就知道拿柳瑜飛中舉那件事情說事,嘴上說的好聽,有本事真的什麼也別圖,捲鋪蓋走人,少在這裏惺惺作態。

    果然,老夫人聽到她話語之中提起的柳瑜飛,原本強硬的態度,多少有了些許軟化,她視線一掃,並沒有看到柳瑜飛在場,奇怪了一下這孩子跑到了哪裏去,也沒深究。

    “縱然如此,爲了冉家的名聲,今日這婚也得暫時作罷,等今日的風頭降下去,再去說其他的事。”

    看在柳瑜飛這個前途一片大好的年輕人的份上,老夫人還是讓了一步。

    但這個結果顯然不能讓柳如眉滿意。此時她也發現了柳瑜飛不在現場,不由得暗自着急,若是瑜飛在場,還能讓他出面說幾句話,好讓那個老太婆忌憚幾分。

    而被柳如眉掛念着的柳瑜飛在哪兒呢?

    他自跟上王虎之後,就埋伏在暗中,等着拿了銀子的王虎離開冉家大門,這人知道的實在太多,上次派去的人沒能把他殺了,這次他必須要親自出手,確保萬無一失。

    等着王虎一瘸一拐的捂着懷裏藏着的一千兩銀票,拐進了無人的小巷子,柳瑜飛隱藏在暗處,掏出藏在袖子裏淬了毒的鋒利匕首,衝着毫無防備的王虎丟了過去。

    匕首扎進了王虎的後背心,人還來不及發出一點聲音,就直直的倒了下去,柳瑜飛冷眼看着王虎倒下,轉身快速離開。

    不需要去查看有沒有一擊斃命,他對自己匕首上的毒很是自信。

    而在他的身形退去的下一刻,一個黑衣人從牆上跳下來,走到王虎身邊,將人翻過來試探了一下鼻息,又往他嘴裏爲了顆藥丸,俯身將人提了起來。

    黑衣人粗魯的提着王虎躍上牆頭,和等在巷子另一邊的蕭殷打了個招呼,示意人還活着,一眨眼也不見了。

    等目送着黑衣人消失在巷子裏之後,蕭殷才理了理衣袍,抄近路回了冉府。幾乎與柳瑜飛一前一後趕到了衆人對峙着的前廳。

    “母親,不管如何,今日我已經將如眉娶進門,她已是我的妻,斷然不可能將婚事作罷。”

    冉霖爲了柳如眉和老夫人犟起來,一副毫不退讓的做派。

    “你與她既沒有拜天地,也沒有喝合巹酒,算成的哪門子親?”

    老夫人幾乎要被被冉霖大言不慚的話氣笑了。恰在此時,柳瑜飛趕了回來。

    “祖母,瑜飛在此,願意以舉人之身作保,今後必然會與冉家同氣連枝,無論將來是何境遇,都不會忘記回報冉家。還望祖母能夠對孫兒親孃多一分寬容。”

    柳瑜飛用自己的舉人身份提醒老夫人,他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沒準日後還能中進士,在金鑾殿上一飛沖天。

    此時賣他一個人情,讓柳如眉和冉霖的婚事成了,日後他風光了,自然也不會忘記自己身爲冉家人的責任。

    老夫人聽後,再看柳瑜飛氣勢沉穩,不卑不亢,沒準日後真能有一番造化,頓時猶豫起來。

    冉秋念一看,不樂意了。之前對着冉霖和祖母她們,礙於都是長輩,她不好開口。但是對着平輩的柳瑜飛,她就沒那麼多的顧忌了。

    “大哥哥也是舉人,還是頭名解元!有大哥哥在,誰稀罕你的關照。”

    更何況,別以爲她不知道柳瑜飛心裏的打算,上輩子在冉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日子可比現在順心多了,也沒見他把自己當成冉家人。

    柳瑜飛嘴裏的回報,恐怕是狠狠報復的報吧?

    “逆女,哪裏輪得到你在這裏說話!”

    冉霖見自己最看重的兒子被冉秋念這臭丫頭堵了回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呵斥了她一句。

    冉秋念還沒怎麼說,老夫人就先不樂意了。

    “住口,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自從柳氏進了府,口口聲聲要對念兒好,結果呢?一樁樁一件件,哪樣是對念兒好了。如今你都敢當着我的面欺負念兒,我看不到的時候,還不知道我的寶貝念兒要收什麼樣的委屈了。”

    因爲冉霖的這一句呵斥,老夫人原本還有些動搖的心思瞬間變得堅定不已,讓冉霖臉上一陣難堪。

    “老夫人,不是妾身編排是非。只是,雖然蕭解元年少有爲,但是他身上到底流着的不是冉家的血。我的瑜飛雖然不才,也是正經的冉家人,血脈裏流着的東西做不了假。將來誰會更向着冉家,誰會一直站在冉家這邊,一看便知……”

    柳如眉狀似爲難的說着挖心的話,冉秋念聽着臉色卻是越來越不好。

    這些人就知道拿大哥哥不是冉家血脈這一點說事,有本事從其他地方上找茬,還不是因爲大哥哥什麼都好,除了血脈上不是冉家人,他再挑不出任何缺點來。

    可就這麼一點遺憾,卻總是被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翻來覆去拿出來挑事。

    冉秋念連忙去看祖母的臉色,見她一點兒也沒有被柳如眉說的這些動搖心思,這才高興起來,好在還有祖母站在她和大哥哥這邊。

    “你說的不對!”

    冉秋念轉頭想要反駁柳如眉的那些話,但是下一瞬,蕭殷的聲音就出現在了衆人身後。

    “我雖非冉家血脈,卻長在冉家,學養皆在冉家,與冉家人有何分別?”

    蕭殷走到祖母和冉秋念身邊,眼神從柳瑜飛身上略停,兩人的視線碰撞在一起,須臾又各自意味不明的移開。

    冉秋念驚喜的看着蕭殷,沒想到他能在這個時候趕回來,按耐住心頭想要湊過去的喜悅,站在祖母身邊等着蕭殷說完話。

    蕭殷看向冉秋唸的眼神帶着別人所沒有的溫和,安撫的看了看她,這纔對着老夫人鄭重說道:

    “祖母,蕭殷願意在此立誓,此生定然會竭盡所能護好念兒,將她當作至親照顧,保她一世無憂,毋需依靠其他人。”

    冉秋念沒想到蕭殷竟然會爲了自己做到這個地步,不知爲何紅了臉,見蕭殷一副極認真的口吻,忽然有些不敢去看蕭殷的眼睛。

    老夫人最看重的是什麼?不是冉家的基業,也不是她自己的榮華富貴,而是念兒。她百年之後,冉家一切都與她再無關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念兒。

    而柳瑜飛和蕭殷,誰更能保證一直對念兒好,一目瞭然。老夫人知道蕭殷這說到做到的性子,有了他的明確保證,她的心自然是毫無懸念的偏到了蕭殷這邊。

    “好孩子,祖母沒有看錯你,你一貫是個重情重義的。”

    老夫人看着蕭殷,是越來越滿意起來。或者說,只要是對冉秋念真心實意的好的,愛屋及烏,老夫人都很喜愛。

    既然有了蕭殷這個解元的承諾,柳瑜飛的舉人身份在老夫人這裏就有些無足輕重起來,她的語氣也隨之冷淡下來。

    “冉霖,我問你,今日你是娶定了柳氏,毫無迴轉餘地了是嗎?”

    “沒錯,請帖已發,賓客已宴,我與如眉已是明媒正娶的夫妻。”

    冉霖一臉深情,語氣堅決。

    老夫人眼中越發冷漠,又對着柳如眉問道:“柳氏,你也是這般想的?真的是不圖名分的也要與我兒冉霖在一起?”

    “老夫人明鑑,妾身與老爺在一起,不爲他的權勢財富,也不圖那些虛名,只要能跟在老爺身邊我就心滿意足。若不是爲了瑜飛的前程,就是永遠只當一個外室,我也心甘情願。”

    柳如眉話說的好聽,把冉霖都感動得一塌糊塗,但實際意思還是喫定了這個冉家正室夫人的名分。讓旁觀者清的一羣人覺得虛僞至極。

    “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們。今日之事既然已經發生,無論事實如何,柳氏的名聲受損,做正室夫人是不配的,若只當是冉家納了一個妾室進府,我便不再阻撓。”

    老夫人拋下了這個結果,也不管冉霖和柳如眉如何大驚失色,轉身拉着冉秋念直接離開了。

    不是不圖名份,只爲了陪着冉霖,順便再給柳瑜飛一個正式的身份嗎?那對冉霖和柳如眉來說,是做妻還是做妾,應該都無傷大雅吧?

    柳如眉的臉色難看極了,但是卻不敢表露出來半點不滿意。

    今日她已經夠丟人的了,不能再讓冉霖也對她起了厭煩之心。王虎那件事情,雖然冉霖嘴上不說,但心裏到底還是起了疙瘩,還要和他好好解釋一番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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