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就是不行,我此次回鄉祭祖,是領了差事的,要查辦鐵礦丟失一案,你留在京城更安全,這也是祖母的意思。”

    蕭殷見冉秋念滿臉的不情願,那可憐巴巴的模樣讓他有些不忍,卻還是硬起心腸,沒被冉秋念說動。

    “鐵礦丟失案?”

    原本蕭殷搬出了祖母會讓冉秋念有所顧忌,但她卻被話裏另一個消息吸引了全副心神,忍不住胡亂猜測道:“是不是張紹先藏在我秋白哥哥商隊裏運來京城的那一批?”

    冉秋唸的心跳頓時如擂鼓一般砰砰亂跳,臉色也有些難看。

    容不得她往這處想,鐵礦走私乃是重罪,他們纔剛剛從張紹先那裏發現了來路不明的鐵礦石,另一邊朝廷就派下人去查鐵礦丟失的案子。

    好在蕭殷的話給了冉秋念莫大的安慰:“放心,不會是那一批。”

    “嶺南一帶丟失的是朝廷的鐵礦,數目不多,但是朝廷開採的鐵礦都是上品精鐵礦,張紹先那裏的最多隻能算中品,多半是從黑窯裏私自開採的,品相也不夠完整。”

    冉秋念鬆了口氣,卻又被蕭殷口中提到的那個地名給吸引了過去:“你說你要去查的是嶺南一帶丟失的官礦?”

    “怎麼,念兒是想到了什麼?”這個案子並沒有傳開,只有朝廷內部知道些情況,按理說冉秋念是不可能知道任何消息的。

    “沒有沒有,我只是被嚇了一跳,錦繡城可就在嶺南一帶,沒想到真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朝廷的鐵礦頭上。”

    冉秋念乾巴巴的胡亂回了一句。

    蕭殷奇怪的看了一眼冉秋念,見她面色有些蒼白,以爲她還在擔心這件事情會牽扯到冉家和冉秋白,便溫聲開導了她幾句。

    “你放心,以秋白的品性,絕不會與這件案子有牽扯,冉家生意在祖母的手下也一向恪守律法,絕不會沾上這些買賣。”

    “只是皇上派我查辦這件案子,勢必要與那些膽大包天的匪徒對上,無論是祖母還是我,都希望你能安全的待在京城,等這件案子塵埃落定,再回冉家。”

    蕭殷摸了摸冉秋唸的頭,打定主意把她留在京城,有將軍府庇護,他才能毫無後顧之憂。

    “這件事情,祖母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蕭殷沒有否認。

    冉秋念一想也是,嶺南一帶丟失的那批鐵礦,離錦繡城那麼近,雖然沒有消息傳開,但以祖母的手腕,知道些內情並不奇怪。

    怪不得舅婆分明身子骨健朗的很,卻突然傳消息說病了。冉秋念終於想明白了前因後果,祖母這是早有打算,要將自己誆到京城,在將軍府避亂。

    可惜,她註定要讓祖母和蕭殷失望了。冉秋念苦笑,若是她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也就罷了,可她偏偏還真對嶺南鐵礦丟失一案,知道一些內幕。

    這些事情,她不好直接對蕭殷說明,只能想辦法跟着蕭殷一起走,在辦案途中,不着痕跡的引導。

    蕭殷的態度非常堅決,打定了主意要把她留在將軍府,冉秋念沒有法子,只能回去另想辦法。

    翌日一早,蕭殷開始打點行囊,實際上他收拾自己的行李用不了一整天,但因爲這次回鄉他並非隻身一人,齊國公府的那位小公爺也要一同隨行。

    那一位可不比他,可以輕車簡行,光是馬車和隨行僕從就足足準備了三輛。但京城中貴族風氣就是如此,反倒是行李只收拾了一箱子書的蕭殷,顯得特立獨行。

    “大哥哥,明日你們回鄉祭祖,真的不能帶上念兒一起去嗎?念兒可以只回去參加祭祖,祭祖之後,再回京城也可。”

    一大早,冉秋念就找上蕭殷,在他的書房裏跟着人不放。

    “不行,你就安心在將軍府待着,興許案子辦的快,年節之前你就可以歸家。”

    蕭殷把桌案上最後一本書收進箱子,一口回絕了冉秋念,面不改色的派人把東西搬上馬車。

    “可是……”

    冉秋念還想再掙扎一下,外面突然來了通報。

    “表少爺,齊國公府的小公爺來了。”

    小廝帶來的消息打斷了冉秋唸的話,聽到齊若雲的名字,她臉上頓時帶上了幾分不高興。

    “他來做什麼?”

    蕭殷看了一眼冉秋唸的表情,並沒對她表露出的排斥感到意外。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冉秋念似乎從第一次見到齊若雲的時候就對他很是不喜歡。蕭殷有時也會覺得奇怪,可只要冉秋念不想說,他也並不打算深究。

    “昨日忘了告訴你,這次嶺南鐵礦丟失一案,皇上派我與齊小公爺一同查案。”

    齊若雲這次前來,必然是爲了明日出發去往錦繡城查案的事。蕭殷讓人請他到前廳坐下,轉頭和冉秋念說了一句,就徑自也往前廳去。

    冉秋念被留在空落落的書房,看着蕭殷遠去的背影,腦子裏天人交戰,一方面她不願和齊若雲同行,一方面又放不下那樁案子。

    最終還是後者佔據了上風,她咬咬牙,決定在外面等着蕭殷結束和齊若雲的會談之後,再繼續纏着他。

    “念兒妹妹,方纔正與蕭兄說到你,沒想到這就見上了。”齊若雲看到冉秋念在迴廊下徘徊,似乎在等什麼人的樣子,便想當然的以爲冉秋念這是在等自己。

    蕭殷站在齊若雲身邊,打算親自將人送出府,見冉秋念在迴廊處等着,心知這丫頭是對回錦繡城的念頭還不死心,他故意不去看冉秋念,想讓她知難而退。

    “自從上次一別,許久未見,小公爺近來可好?”

    冉秋念見蕭殷一副“鐵石心腸”,根本不爲所動,忍不住有些賭氣,她故意跟在兩人身邊,和齊若雲交談起來。

    見慣了冉秋念在自己面前雲淡風輕的姿態,今日這難得的“熱情”,倒讓齊若雲一時之間有些受寵若驚。

    “我能有什麼不好?倒是念兒你,沒有再念叨天香樓的茶水了吧?”

    齊若雲以爲是那次天香樓相遇讓冉秋唸對自己親近起來,話語中便帶上了幾分,礙於蕭殷在場,只是隱晦的說到那日撞見冉秋念女扮男裝溜出府遊玩的事兒。

    那種兩個人的小祕密的感覺,讓齊若雲覺得自己和冉秋唸的關係更緊密了一些。當然,這只是他以爲的那樣。

    “小公爺說笑了,念兒近來在府中修身養性,和府上的嬤嬤新學了制香的手藝,已經許久沒碰過茶藝了。”

    冉秋念輕咳一聲,有些心虛。她偷偷看了一眼蕭殷的神情,見他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氣餒。

    三人一起走着,穿過迴廊,前面就是將軍府正門。一個小廝從後面過來,叫住了蕭殷:“表少爺,將軍叫你去書房一趟。”

    齊若雲聞言,對蕭殷笑着說道:“既然如此,蕭兄就先過去一趟,別讓老將軍久等,大門就在這裏,餘下幾步路,有念兒送我就足夠了。”

    蕭殷看了一眼冉秋念,冉秋念賭氣的跟着附和道:“是啊,大哥哥放心去吧,念兒會把小公爺送到門口的,舅公這個時候找你,肯定有要緊事,別讓他等急了。”

    蕭殷看出冉秋唸的不高興,心下苦笑,見大門就在數十步開外,也沒再堅持,與齊若雲道別之後,就往顧老將軍的書房走去。

    “念兒,你是不是和蕭兄鬧彆扭了?”

    目送蕭殷離開之後,齊若雲這才含笑打趣了冉秋念一句。

    “沒有,念兒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會因爲要被留在京城就生氣呢?”

    冉秋念悶悶的說道,因爲心情實在低落,都已經顧不上身邊的是一向討厭的齊若雲。

    “明日啓程去錦繡城,念兒不與我們同行?”

    齊若雲眼神一暗,有些意外。

    “我倒是想,可惜大哥哥態度堅決的很,看來這次是真的要在京城久住了。”

    冉秋念嘆了一口氣,不想再和齊若雲談起這件事情。

    眼看着大門就在眼前,齊若雲眼神微動,忽然有了主意,他含笑看着冉秋念,溫聲問她:“念兒妹妹是真的很想一起回鄉嗎?若是蕭兄那裏行不通,我倒是有一個法子,可以帶你一起出發。”

    齊若雲的話讓冉秋念原本已經認命的心重新砰砰跳了起來,她眼神微亮,充滿意動的看着齊若雲,追問道:“小公爺有什麼好法子?”

    “明日啓程,我帶車馬經過將軍府,藉着與蕭兄同行的藉口,進府與顧老將軍拜別也合乎禮節。屆時你可以混入我的侍從中間,一起出府。等到車馬出了京城,就是蕭兄發現了你,也沒法將你送回將軍府了。”

    冉秋念一聽,這法子雖然聽着很是大膽,但實際上卻有着極大的可行性,禁不住解開了緊鎖的眉頭,對齊若雲露出了一個笑來。

    齊若雲見冉秋念高興起來的樣子,心中同樣高興,這法子雖然冒險,他付出的那一點損失與得到的收穫相比,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那就說定了,明日一早,小公爺進府與舅公見禮之時,我就藉機混入。若是真能一起回錦繡城,念兒定要好好謝謝小公爺的仗義出手。”

    “只是委屈了念兒妹妹要在裝了行李的馬車裏將就一下。”

    可這對此時的冉秋念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兩人說着,腳下已經來到了將軍府的大門口,冉秋念站定,和齊若雲道了別,目送他上了馬車之後,這才轉身,帶着心滿意足的笑,邁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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