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祕祕的,我倒要看看這些首飾是不是真如你所說這麼精妙,若是沒能讓我滿意,我可不依你。”

    林菡珊也順着冉秋唸的話打趣道。

    “若有不滿意,念兒也一樣但憑姐姐處置如何?”

    冉秋念笑着說道。

    洛安郡主每日花費在梳妝打扮之上的時間都要許久,這會兒回屋梳妝,只怕沒有半個時辰回不來。

    席間上重新恢復了輕鬆融洽的氣氛,更有些膽子大的,自忖與冉秋念交好,便湊上前去主動詢問。

    “方纔見到冉小姐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今日有些不一樣,這走進了細看,冉小姐鬢間的幾支花釵樣式新巧,清新脫俗,果然是難得的好東西。”

    黃裙子的一位姑娘開口便先對着冉秋念讚道,繼而又問了下去:

    “我們久居京城,竟然不知道你口中說的那簪花小閣究竟是何方神聖,真是孤陋寡聞,還請冉小姐和我們說說,往後姐妹們定做首飾,也能多一個選擇。”

    黃裙姑娘的話也是在座大部分姑娘心頭的疑惑,誰不想戴上最漂亮的首飾,在人羣中脫穎而出呢?

    就連被搶了風頭,正憤憤不平的安琪珞,面上不顯,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狀似不在意的聽着那邊衆人的說話聲。

    “衆姐妹不要着急,這首飾鋪子就在西市街上,來去方便的很。”

    冉秋念見洛安郡主還未回來,這些姑娘們便忍不住開始追問,心下自然是滿意極了,也沒有藏私,大大方方的把鋪面的位置給分享了出來。

    “西市街?天一閣也在西市街上,我來去這麼多回,怎麼竟從未見到過有家名叫簪花小閣的鋪子?”

    黃裙姑娘疑惑的說道。

    冉秋念但笑不語,這其中緣故就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索性她們也並不是真的在意這些,知道了鋪面的位置,往後便可打發侍女前去定做首飾。

    “郡主吩咐了,請諸位小姐先行移步菊園,她稍後便到。”

    幾個姑娘正在說着話,洛安郡主的貼身侍女便又帶着幾個眼生的王府侍女進來了,恭聲說完,便把這幾個領路的侍女留下,轉身退了出去。

    “既然如此,在這兒也待的悶了,我們就去菊園看看吧。我聽說,三王爺知道洛安郡主喜歡菊花,特意從各處蒐集了好些珍貴的品種,在別處都看不到的,今日也算是可以一飽眼福了。”

    衆人紛紛響應,於是便魚貫而出,一同去了王府菊園。

    姑娘們從宴廳裏出來,自然會遇上等在外面的柳雲瑤,卻都只當做沒見着人,目不斜視的從她身前走過,連一眼也欠奉。

    柳雲瑤卻只能死死握着拳頭,垂眸陪着笑臉,不敢流露出絲毫怨懟之色,直等到安琪珞出來,才厚着臉皮跟了上去,安琪珞倒也沒有出聲趕人,只問了一句:

    “你竟還未走嗎?那便跟上吧,也不多你一人。”

    說完,也不去看柳雲瑤的臉色,徑自離去了,柳雲瑤咬了咬牙,沒說一句話的跟了上去。

    冉秋念在後面看着,神色有些複雜,什麼時候柳雲瑤竟然淪落到了這般地步,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她們兩人的處境只怕是正好相反。

    可即便冉秋念那時落到了和柳雲瑤一樣倍受排擠的地步,也從未奴顏屈膝的對着她們百般示好,這便是冉秋念與柳雲瑤最大的不同。

    “這柳雲瑤也真是夠能屈能伸的,別看她現在這樣,對誰都是一副笑模樣,可我卻覺得最令人忌憚的就是這種人,念兒日後能不與她打交道,便遠離一些最好。”

    林菡珊走在冉秋唸的身邊,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她有些感慨,對柳雲瑤更是敬而遠之起來。

    可不是嗎?就算柳雲瑤現在處境艱難,似乎誰都能踩上一腳,可光憑她就算這樣也能出現在洛安郡主的賞菊宴上,冉秋念就絕對不會對她掉以輕心。

    “多謝林姐姐提醒,我心裏也是有數的。”

    冉秋念與林菡珊一起跟在衆人身後,不緊不慢的往菊園而去,她們兩人時不時說着話,竟誰也沒有注意到,原本被冉秋念好一番叮囑一定要緊跟自己的盧小姐,早已不知去了哪裏。

    自然的,盧小姐也沒有機會聽到冉秋念和林菡珊之間關於柳雲瑤的那一番對話。

    “柳小姐,你是姓柳吧?我姓盧,家父是大理寺卿盧鴻直。方纔我在宴廳裏見你被洛安郡主爲難,你沒事吧?郡主爲什麼要這麼對你?”

    盧小姐竟然先一步出門,不知怎麼和被安琪珞甩在身後的柳雲瑤湊到了一起。

    柳雲瑤不耐的轉頭看過去,見這搭話的姑娘似乎有些眼熟,在聽她自報家門說的那些話,她立刻想起來,這人不正是她在宴廳內受辱時,和冉秋念坐在一處的那個姑娘嗎?

    想起那姑娘看向自己時同情憐憫的神色還有現在說出來的這番天真可笑的話語,柳雲瑤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但面上卻是緩緩露出了一絲笑意。

    “原來是你啊,我也不知自己從哪兒得罪了郡主,興許是場誤會……倒是你,她們全都礙於洛安郡主的威名,見到我都恨不得繞道走,盧小姐你怎麼偏向我這兒來?難道就不怕洛安郡主遷怒?”

    柳雲瑤狀似不經意的問道,面上帶了點苦笑。

    “柳小姐別傷心,我亦是不知爲何得罪了洛安郡主,與你同病相憐,這纔想着與你結交一番。這洛安郡主的脾氣也着實太大了些,我真有些怕和她說話。”

    盧小姐心有餘悸的小聲說道,卻不知這番話讓柳雲瑤面上的笑意越來越深:“好在郡主現在不在,你我之間既然同病相憐,好些話不能與旁人說,與我說來倒是正好。”

    “可不是嘛,雖然林小姐幫我說話,冉小姐也提點我不少,可出身好才情相貌樣樣出彩,許多時候怕都是不能理解你我之間的感受。”

    盧小姐說着,拍了拍柳雲瑤的手背,卻不知這話,讓一向自命不凡的柳雲瑤心裏有多恨。這些人只看到冉秋唸的風光,卻根本不知道她與冉秋念同出一家,都是冉家的女兒。

    柳雲瑤越發覺得,現在冉秋念所擁有的一切,原本都該是自己的。

    想到此處,她忽然計上心來,對着那沒腦子的盧小姐露出了個黯然的神色。

    “柳小姐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怎麼你看着忽然這麼傷情?”

    盧小姐惴惴不安的看着柳雲瑤,面色擔憂的問道。

    “沒什麼,確實是勾起了一些傷心事,看到冉妹妹如今這般出彩,思及自己,經不住感嘆造化弄人。”

    柳雲瑤含含糊糊的說着,故意引得盧小姐的好奇心,讓她追問下去。

    “你叫冉小姐妹妹?怎麼,難道說,你們之間有什麼特別的關係?柳小姐若是相信我,就只管與我說說,我雖然沒什麼別的本事,但願意認真聽你訴說心頭煩擾。”

    盧小姐果真上鉤了,聽她這般“再三追問”,柳雲瑤纔不得不開口告訴了她關於自己和冉秋念之間的那些事。

    自然,是添油加醋過的內容。

    “我知道冉妹妹還在怨我,所以處處與我爲難,在外也不許別人提起我與她之間的事,這件事情我從未與別人說過,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和你說了起來。”

    柳雲瑤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掩住了眼底的冷色,她輕聲說道:“我現在什麼也不求了,只希望能早日與她解開誤會,重歸於好,盧小姐若是能夠幫我,那雲瑤真是感激不盡了。”

    “需要我做些什麼,你只管說。冉小姐對我這般用心,柳小姐更是與我交心,那日何瓊英鬧出來的那些事我亦是有所耳聞,何家公子是個什麼品性,人人盡知,這誤會不難解開,只要尋個機會讓你二人單獨在一處說開了便是。”

    盧小姐一聽自己能幫上忙,自然沒有推辭的道理,她一拍胸脯保證起來。

    柳雲瑤笑得溫溫柔柔:“那就多謝盧小姐仗義相助了,只是冉妹妹現在與我誤會重重,只怕知道是來見我,定會拒絕,還請盧小姐另尋由頭將冉妹妹單獨請來,屆時我自會尋機會與她解釋清楚。”

    “你放心吧,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盧小姐滿口答應下來。

    衆人說着就到了菊園,一走進去就覺着身上一暖,彷彿從秋冬走入了暖春,紛紛露出些不可思議的神色。

    “這菊園真是好大的手筆,外邊分明還是深秋季節,雖然穿着披風,總還有些涼意,一進來,就好似到了另一個地界,這冷暖交替的手法,果真是妙不可言。”

    林菡珊讚歎道。

    冉秋念若有所思的看着,菊園與外面不過一院之隔,也是幕天席地的天井式院落,卻不知在哪處暗藏了玄機,使得院子裏不需要屋頂高牆嚴絲合縫的遮蔽,也能保持陣陣暖意。

    “可不是嗎?京城盛景有兩絕,一處是齊國公府的清涼臺,另一處就是這三王府的菊園了,這兩處地方一冬一夏,倒也相映成趣。”

    冉秋念嘴上似乎說着誇耀的話,面上卻不顯分毫驚歎,倒像是早就見識過一般。

    “聽妹妹所說,好像對這裏甚爲熟悉,若不是我知道你也是頭一回來這兒,只怕還真要被你唬過去了。”

    林菡珊點點冉秋唸的腦袋,沒有多想。

    衆人各自在菊園分散開,或坐或站,在洛安郡主出現之前,抓緊享受這難得的清閒時間。

    盧小姐也記着柳雲瑤的囑託,時不時悄悄打眼看着冉秋念,判斷着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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