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王管事愣了一下,帶看清楚冉秋念所指的方向是哪裏之後,臉色經不住微微一變,他輕咳了一聲,含糊地說道,“荒廢許久的院子罷了,無甚可瞧的。”

    見冉秋唸對那個地方興趣濃厚,王管事心中警惕起來,趕忙出聲提議起來:“先前冉老闆不是說想看看咱們每日進購糧食的庫房嗎,我帶您過去看看,這裏邊什麼也沒有,都荒廢了幾年了,沒什麼可看的。”

    “那就有勞王管事了。”

    冉秋念笑了笑,看似沒再去關注這座荒廢的院子,可心裏卻暗暗上了心,這王管事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怎能不讓冉秋念在意。

    走出幾步,冉秋念忽然聽到一聲隱隱約約的呼救聲,她頓了頓腳步,皺眉問道:“王管事可有聽到什麼聲音?”

    王管事自然聽到了,可他卻裝傻充愣,只想趕緊把冉秋念給帶離這個地方。

    “冉老闆定然是聽錯了,這附近一個人也沒有,哪兒來的聲音,難不成大白天的還鬧鬼了不成?咱們快些離開吧。”

    冉秋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擡腳跟上了迫不及待要引她離開的王管事。

    “這裏就是庫房了。冉老闆可以四處看看,這些可全都是爲了每日一早一晚兩次施粥所採購的,都是上好的新米。”

    王管事指着身後的庫房,爽快的說道。

    冉秋念見他這副底氣十足的模樣,就知道他說的不假,這庫房裏的確實是上好的新米,看上去份量也不少,足夠供給好幾日施粥所需。

    可冉秋念想看的可不是這些放在明面上糊弄人的東西,那個被緊鎖的荒廢庭院和那若有若無的呼救聲,讓冉秋念不得不在意起來。

    她假裝在四處看看,還打開了一袋大米,仔細查看裏面的米粒,在王管事看不見的地方,冉秋唸對着守在一邊的莫十使了個眼色。

    莫十意會的點了點頭,冉秋念便起身走向那放着醬菜的陶罐。

    “這些都是些堂內廚娘自己侍弄出來的醬菜,沒什麼特別的。”不用冉秋念開口,王管事便在旁邊自覺的給冉秋念解釋起來。

    “我倒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醃在陶罐裏的醬菜,也不知這是如何做到的。”

    冉秋念說着,好奇的伸手去看擺放在角落裏的幾罐醬菜,王管事怕冉秋念傷了手,連忙上去幫她打開罐子,又從裏面舀了一勺子放在冉秋唸的跟前讓她細看。

    因着距離有些遠,王管事便想走近一些,好讓冉秋念看清楚他手裏的東西,莫十手指微動,將一枚石子投擲到王管事的腳下,正被他一腳踩中,他身形不穩之下,手裏的醬菜便脫手而出。

    冉秋念早有準備,裝作躲避不及的樣子,讓那勺子醬菜,沾了些許在她的衣襬上。

    雖然看上去痕跡並不明顯,但是也足夠冉秋念借題發揮。

    “哎喲,對不住了,冉老闆沒事兒吧,這屋子裏怎麼會有石子兒?瞧瞧這弄的,真是對不住。”

    王管事站穩身子,發現冉秋念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被弄髒的衣襬,連忙賠不是道,他心中納罕,暗罵自己倒黴,生怕惹怒了冉秋念就惹怒了財神爺,讓他好不容易到手的銀子給飛了,連忙安撫起來。

    “這衣襬髒成這樣,還怎麼讓我在外行走?”冉秋念不悅的說道,“我好心好意給濟慈堂捐銀子,你們便這樣怠慢?”

    “實在是對不住,不然冉老闆先去客房稍等片刻,我讓下人趕緊去買了新的衣裳來,給您換下?”

    王管事見冉秋念提到了銀子,心裏一緊,趕忙說道。

    “我們小姐的衣裳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買來的,我家小姐向來只穿天絲閣最好的繡娘用雲紗織成的衣裳,王管事可別以爲我家小姐脾氣和善就這樣怠慢。”

    冉秋念一皺眉,莫十便自發站出來給她說話,把王管事堵的啞口無言。

    “這天絲閣最好的繡娘,確實千金難求……現下也確實難以找到可以替代的衣物,不知冉老闆有何打算?”

    王管事心裏暗罵冉秋念難伺候,早知道這小姑娘不好糊弄,他方纔就不會搶着往人跟前湊了。

    “算了,沒有天絲閣首席繡娘織成的雲紗,隨便找件差不多的雲紗便夠了,只是可惜了我這身衣裳,雲紗本就極難清洗,沾上了髒污之後便是廢了。”

    冉秋念嘴上說着可惜,面上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讓王管事對冉秋唸的財力更是暗暗心驚。

    這雲紗在京城向來有“一寸雲紗一寸金”的說法,尋常人更是見都難見,那些家底殷實的富人家有幾把雲紗做的團扇便能吹噓上許久,平日都得小心伺候着,生怕沾染了髒污。

    而冉秋念卻是將之直接做成衣裳,還這般習以爲常、毫不愛惜的樣子,也難怪能這般大手筆的捐出這許多銀子。

    王管事想到冉秋念先前捐出來的大筆銀子,雖然還有些心疼,卻還是做了決定先自掏腰包讓人去給冉秋念買一身天絲閣的雲紗衣裳。

    “那冉老闆稍等片刻,我這就着人去採買衣裳。”

    王管事把人帶到了一處客房,暫做休息,又叫了幾個小廝丫鬟伺候着茶點,轉身下去招來心腹。

    “去天絲閣買件雲紗的成衣來……算了,還是我親自去吧,幫我盯着些那屋裏的人,別讓他們到處亂走。我去去就回。”

    王管事想着這雲紗的衣裙價值不菲,要把這麼多的銀子給旁人拿着,總還有些不放心,最終還是決定自己親自過去一趟,好在天絲閣就在這濟慈堂不遠處,來回用不了半個時辰。

    “是,王管事。你只管放心去吧,小的定會把人看嚴實了,絕對不會讓他們到不該去的地方。”

    那心腹小廝信誓旦旦的保證道,王管事點點頭,放心的轉身離開了。

    “莫十,人走了嗎?”

    冉秋念端起茶盞放在鼻間輕輕嗅聞,在避過人的地方,輕聲對身旁的莫十問道。

    “大小姐,王管事已走,但門外有人監視,行事還要小心些爲上。”

    莫十敏銳的察覺到那在門外張望的小廝動靜,把自己發現的全都告訴了冉秋念。

    “若是濟慈堂內沒有鬼,王管事何需這樣遮遮掩掩,派人監視?他越是小心謹慎,越是顯得欲蓋彌彰。”

    冉秋念放下茶盞,換上一副不耐煩的神色,將屋子裏那些礙事的丫鬟小廝全都給趕了出去。

    “都杵在這兒做什麼?全都給我下去吧,這兒用不着你們,有莫十就夠了。”

    那些人都知道冉秋念是個惹不起的主,聽她這樣說了,也不敢多逗留,很快就魚貫而出,只剩下冉秋念和莫十二人還在屋內。

    “怎麼王管事前腳剛走,這人就把屋子裏的下人都給支了出去?真是奇怪。”那躲在暗處偷偷張望着屋子裏動靜的小廝琢磨了一下,便更靠近了幾步,想要緊緊盯着冉秋念,看她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莫十,我累了,暫且先休息一會兒,你替我守在外面,別讓人打攪了。”

    冉秋念揚聲吩咐道,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到了貼在門邊偷聽的那個小廝耳朵裏。

    下一刻,莫十便推開門走了出來,那小廝被驚了一下,連忙後退幾步,轉身躲了起來。

    “若是王管事回來了,便知會我一聲,其餘時候,不許打攪。”

    冉秋念說完,便吩咐莫十將門關上,似乎真打算在這客房內稍作休息。

    有莫十門神一般的擋在外面,那小廝便不敢靠的太近,他生怕這是冉秋念和莫十想出來掩人耳目的伎倆,便一錯不錯的緊盯着莫十和他牢牢守住的那扇房門。

    殊不知在這兩廂僵持的當口,冉秋念早就已經從後面的窗子悄悄離開了屋子,悄無聲息的順着記憶中的路線,一路轉回了方纔他們途徑的那扇緊鎖的院門前。

    “那個姓王的那麼緊張,生怕我在這兒多待片刻,這兒定然有什麼祕密。”

    冉秋念若有所思的看着緊鎖的大門,她凝神細聽,將耳朵貼在門縫邊上,卻再也沒有同先前那般聽到什麼動靜。

    不論裏面有沒有人,冉秋念這次出來,都是要探探清楚的,她好不容易說服了莫十放自己悄悄出來探路,若是不趁着這個機會多看看,待到回去之後,被殷哥知道她這般冒險,定然又少不了一頓唸叨。

    想到這裏,冉秋念便對着院子後面的祕密更加迫切的想要一探究竟起來。

    “先前與秀姑學的那兩手開鎖的本事,也不知還記得多少,正巧今日給我試試手,若是不成,還得令想法子纔是。”

    冉秋念抿了抿脣,四下看了看,這裏院牆高聳,附近也無憑藉,若非習武之人,只怕很難不借助任何外力就翻越過去。

    擺在眼前的路似乎只剩下了一條,就是解開這把已經有些生鏽的銅鎖。

    冉秋念從發間摘下一支髮釵,擰開後面的玉蘭花寶石,便露出了被掩藏在裏面的一頭細長尖銳的錐子。

    按照記憶中所學的那般,冉秋念把這錐子的一頭抵在了銅鎖的鎖孔處,雖然開始還有些不熟練,可很快冉秋念便適應了起來,只聽咔噠一聲,銅鎖應聲而開。

    冉秋念摘下銅鎖擡手推開了大門,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過去後,一條通向內裏的小徑便顯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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