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既然是蕭殷希望看到的,莫十自然只有聽命行事的份,他很快就提筆寫好了一封信,小心的捲入蘆葦管子裏面,又把這輕如鴻毛的藏着信的蘆葦管子綁到了那隻鴿子身上。

    趁着四下無人,莫十把帶着信的鴿子給放了出去。鴿子很快就竄入了夜色之中,藉着黑暗的保護,一路往京城而上,不出兩日便能趕到地方。

    冉秋念此時還不知道蕭殷給她準備了人手,正在趕來的路上。她與冉秋白說明了發生的事情,顧府那邊也派了人過來詢問。

    “現在顧家無人主事,表哥他們遠在北境邊疆,趕不回來。舅公的病還沒有好起來,舅婆爲了照顧舅公這些日子也是心力交瘁的,我的事情便不要再拿去打攪他們的清淨了。”

    冉秋念讓人去回了顧家二老,就說自己有法子解決麻煩,讓二老不必爲她擔心。

    在這之後,冉秋念又收到了錢多送來的消息:“東家,不好了,咱們的鋪子被人砸了,許多百姓都在那裏鬨鬧,場面亂的不可收拾。”

    “什麼?爲何不報告官府?”

    冉秋念一聽頓時着急起來,這些鋪子都是她花費了大把心血纔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損失一個她都心疼不已,更別說現在,除了簪花小閣因爲與七王爺的關係還得以倖存,她的衣裳鋪子、胭脂鋪子所有的產業全都受到了不約而同的攻擊。

    “官府也管不了這些事情,鬧事的全部都是一些普通百姓,他們人多勢衆,官府來了也沒有用,更何況,因着小姐的這樁事情,官府的人現在對咱們也是愛答不理的。”

    錢多無奈的說道,但他語氣裏並沒有一絲一毫怪罪冉秋唸的意思,反倒是心憂不已:“東家,這下咱們的鋪子算是暫時不能開了,必須得暫避風頭。您沒事吧?”

    “我在府裏待得好好的,能有什麼事情?倒是你們,那些百姓被煽動的有些失去理智,他們傷害不到我,我擔心他們會對你們動手,這幾日,讓那些店家全都閉門謝客,避避風頭。至於簪花小閣,暫且能開一日是一日,你們都要當心,沒事不要離開簪花小閣。”

    冉秋念知道現在必須有所取捨,那些鋪子沒有強大的後臺撐腰,自然成爲了第一批被攻擊破壞的目標。

    而簪花小閣因爲與天一閣的合作,人人都知道七王爺的威名,攪黃了冉秋念旁的生意倒也罷了,若是破壞了簪花小閣,那就是擋了七王爺的財路,爲了不惹這尊煞神,那些隱藏在背後的人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冉秋念便是知道這個,才能繼續讓簪花小閣開着,只是這下子她又要承七王爺的一個人情了,她心中嘆了一口氣,卻也無可奈何。

    “您放心吧,今日之後我就會派人去把那些鋪子全都關了,也會叮囑鋪子裏的那些夥計不要輕易外出,您放心,我們這些夥計絕對不會拖了東家的後腿,咱們都相信東家是無辜的,官府定然會給您一個清白。”

    錢多說完,顧念着鋪子裏的生意,便告辭離開了。冉秋念看着他轉去的背影,想着那些被迫關了的鋪子,心中卻是不由自主的盤算起來自己這些日子囤積的糧食冬衣藥品等等物資究竟夠不夠用。

    “這柳如眉的陷害來的真不是時候,北境戰事剛剛開始,正是需要大筆物資支援的時候,若是在這個時候斷了進賬的來源,等到坐喫山空的那一日,我又該用什麼去應對接下去的那些災難?”

    冉秋念焦慮的咬了咬嘴脣,在她的記憶裏,這一年雖然纔剛剛開始,但是卻是上輩子有名的“國難之年”。

    除了與祁燃國的戰事,開春之後,傲然國境內南邊的許多地方都會經歷洪澇災害,糧食損失慘重,再加上遲遲不去的冬寒,便是從這一年開始,糧食歉收,百姓飽受飢寒交迫的痛苦。

    不說遠的,就是近在眼前的問題,朝廷內部腐朽,官官相護,聖上雖然有意解決這樣的困境,但是到底勢單力薄,只能徐徐圖之。

    在皇權與貴族世家之間的博弈之下,喫苦受累的還是邊關苦寒的戰士們,顧錚先前運送到邊疆的那一車車做了手腳的糧食和冬衣不過是一個開始。

    “必須要儘快解決掉眼下的麻煩。”

    冉秋唸的眼神堅定了下來,她開始細細的思索起來那日發生的一切,原本自己已經與秋白哥哥打算離開了,可是後來的發生的一切,與其說是預謀已久,不如說是臨時起意。

    而造成柳如眉臨時起意陷害自己的源頭,究竟又是在哪裏?冉秋念有預感,這一切的轉折點便是解開這個迷局的關鍵之所在。

    那個管家似乎與柳如眉的關係不一般?冉秋念突然想了起來,自己最後與冉秋白離開的時候,無意間回頭似乎看到了那個方管家正把手搭在柳如眉的身上。

    若是一般的主僕關係,礙於男女大防,這樣的舉動,就算是帶上了安慰的味道,也絕對是不合規矩的。

    以柳如眉那精明的性子,也是絕對不會任由一個下人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之下,對自己這般“不敬”的。

    方管家既然可以做出這樣的舉動,可見是下意識爲之的習慣之舉,可是方管家無論是以管家的身份還是以大夫的身份,都不應該能夠做出這樣的習慣之舉。

    “叩叩叩”

    冉秋念正在苦思冥想之中,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吧。”冉秋念疑惑的看過去,小桃和清溪都是她身邊熟悉的心腹,進出房門從來不需要敲門請示,其餘的小丫頭平日裏沒有她的傳喚也絕對不敢主動過來打攪她的清淨。

    儘管冉秋念心中思緒萬千,卻還是開口將門外的人給放了進來。

    “大小姐,奴婢小夏,見過大小姐。”

    一個相貌端正的丫鬟從外面走了進來,冉秋念與秀姑蕭殷、冉秋白這幫習武之人常常待在一起,自然也增長了不少眼界,再看到這個自稱小夏的丫鬟的一刻,冉秋念便知道這個丫鬟是個習武之人。

    “你到底是誰?”

    冉秋念警惕的問道,她可不記得府裏什麼時候來了個這麼厲害的丫鬟,她有這樣的功夫,何必在冉宅爲奴?

    “小姐好眼力,奴婢在這府裏的名字叫小夏,奴婢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莫九,是主子派來幫小姐的,奴婢從前的主子是大少爺,現在的主子便是小姐您。”

    小夏或者說是莫九這般說道,冉秋念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便想到了蕭殷身邊的那個莫十。

    她不由得好奇的問道:“你叫莫九,那你和殷哥身邊的莫十,是兄妹嗎?”

    “奴婢與莫十都是大少爺在暗中培養的護衛,彼此之間並無任何關係,甚至許多人從未見過彼此,只是知道這個代號的存在。雖然我們按照數字排行,但實際上每個人專長的地方都不一樣,所以這個數字並非是按照能力高低或是年紀高低來排列的。”

    莫九接到的命令是,以冉秋唸的安危爲第一,奉冉秋念爲主子,所以對冉秋唸的疑惑,她是知無不言,往後她便正式從莫字輩的護衛裏獨立出來,不再是蕭殷手底下的人了。

    “你是說,是殷哥知道了我的情況,才傳信給你,讓你從暗處轉到明處來,幫我解決這些事情的嗎?”

    冉秋念有些意外,蕭殷遠在萬里之外,竟然還能得知自己的消息,可見他既便遠在邊疆,也依然放不下對冉秋唸的關心。

    不提冉秋念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有多麼的感動,莫九接着說道:“除了奴婢以外,還有莫字輩的所有在京城的人手,全部都會聽從主子的調派,若是主子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告訴奴婢,奴婢會替你安排下去。”

    有了莫九和莫九帶來的那些幫手,冉秋念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就方便多了,她沉吟半晌,在瞭解過這些莫字輩護衛各自擅長的方向之後,便對着莫九說道:

    “現在幫我去查查柳如眉身邊的那個方管家到底是什麼來歷,我懷疑他和柳如眉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冉秋念緩聲說道,手指不自覺地在袖子下面蜷縮了一下。

    “是,主子,奴婢這就安排下去。”

    莫九說完,便起身退了下去。有了這個幫手,冉秋念做起事情來便更加的得心應手了。

    不到一天的時間,當晚,冉秋念就收到了莫九帶回來的全部消息,看着那一筆筆寫在紙上的那些內容,白紙黑字,觸目驚心,冉秋念看着上面記載着的這些日子柳如眉和方管家之間發生的事情,不由得狠狠的皺起了眉頭。

    “果然一切都與我所料的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莫九多謝你幫我查到了這些消息。現在一切具備,只差東風了。”

    冉秋念胸有成竹的說道,而在一旁靜靜等候的莫九也順勢出聲問道:“主子所說的那個東風究竟是什麼呢?”

    “我說的那陣東風,便是柳宅那個突然告老還鄉的老管家。”冉秋念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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