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領了差事便匆匆忙忙的轉身走了出去,一路小跑到太醫院找到了正在翻閱醫書的楚太醫:“楚太醫,安寧公主有請,請您務必現在跟奴婢去一趟。”

    “公主出什麼事了?稍等一會兒,我這就過去。”楚太醫一聽是安寧公主有請,面色一變,當即便丟下醫書,起身取了自己的藥箱。

    楚太醫正準備叫來不遠處的藥童隨自己一起進宮,誰知蓮心卻忽然壓低了聲音,對着楚太醫吩咐道:“公主說了,楚太醫一個人過去便是,不要帶任何人。”

    聽了這番話,楚太醫出口的聲音繞了一圈,又咽回了肚子裏,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神神祕祕的蓮心,立刻猜出宮裏只怕是有了什麼變動。

    想到自己與安寧公主之間的交情,楚太醫知道安寧公主不會害自己,便點點頭,沒有猶豫的出聲說道:“既如此,還請蓮心姑娘帶路,我們現下就過去,別讓公主等得急了。”

    蓮心點點頭,熟稔的帶着楚太醫從太醫院一路進入了安寧公主的寢殿。

    “楚太醫你來了?”

    安寧公主聽到動靜走出來一看,就見到幾日不見的楚太醫正拿着藥箱跟在蓮心的身後走過來,她連忙對着楚太醫招了招手,出聲招呼道。

    楚太醫見安寧公主面色紅潤,不像是生病了的樣子,雖然早就猜到了,心裏卻還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繼而開始好奇起來究竟是誰能夠說的動安寧公主將自己給匆匆忙忙的請過來,還特意囑咐了不能帶旁人一起來。

    “公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楚太醫疑惑的問了起來,卻見安寧公主神色神祕的將他帶進了內室,對着楚太醫,低聲解釋道:“時間緊迫,現在來不及與你細細分說,你只消先聽我的,照做便是,待應付了這一關,我自會和你解釋清楚。”

    楚太醫隨着安寧公主走入內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貴妃榻上的冉秋念,她的臉上還留着那可怖的“傷痕”,楚太醫乍見之下也不由得心裏一驚,可很快他就發現了端倪。

    “公主是要臣怎麼做?”

    楚太醫看出了冉秋念臉上的傷口是假的,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安寧公主將自己找來,爲的只怕就是眼前之人。

    他在宮裏待的時間不短,自然很清楚宮中女子之間的爾虞我詐,只是安寧公主一向是不喜歡這些,怎麼今日竟然會插手淌這渾水?

    原來楚太醫是把冉秋念給當做了後宮女子,誤會了安寧公主的意思。

    “只需要楚太醫出面爲冉小姐作證,證明她這身傷都是在御史府落下的,說的越嚴重越好。旁的人,我都不相信,也只有楚太醫說出的診斷,才最能讓外面那些人閉嘴。”

    安寧公主見楚太醫面露難色,當然能夠猜出他是不願意做違背道義之時,只是爲今之計只能出此下策。

    想到這裏,安寧公主心裏也不由得有些愧疚,即便如此,她卻絲毫沒有動搖心頭的想法,只是擡手拍了拍楚太醫的肩膀,希望藉此能夠說服他幫助自己。

    楚太醫聽到安寧公主說道了這份上,也終於是明白了,自己先前誤會了,這位冉小姐根本不是後宮的妃子,而是惹上了御史府,需要靠“裝病”來達成什麼目的。

    聽到這裏,楚太醫已經沒有先前那麼抗拒了,更何況,他側頭看了看安寧公主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再見她目色認真,看向他的目光是很少見的那種專注,楚太醫不由得心中一動,涌上幾分酸澀來。

    “既然是公主所願,臣自當竭盡全力。”

    楚太醫溫聲說道。

    “太好了,他們很快就會派人過來打探,楚太醫可要準備好說辭。”

    安寧公主眼前一亮,語氣也有些歡欣。

    楚太醫看着安寧公主,微笑着點了點頭。

    冉秋念看了一眼和安寧公主站在一起的楚太醫,總覺得這兩人站在一處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氛,冉秋念搖了搖頭,就見楚太醫已經注意到她的視線,向她擡腳走了過來。

    “這位,冉小姐?”

    楚太醫遲疑着問了一句,冉秋念點點頭,開口說道:“楚大人叫我念兒便可,這次可要多謝你了。”

    “念兒姑娘,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在御史府發生了什麼,又爲何要僞裝成這樣,但既然公主將這件事情交給了我,我自然會竭盡全力。”

    楚太醫說完,看着冉秋念臉上那些有些駭人的“傷痕”,遲疑着說道:

    “你臉上的這些僞裝,雖然一眼看去十分可怖,但是到底有些過於誇張,極易被識破,若是念兒姑娘相信我,這傷口必須得改一改。”

    冉秋念自然是全然相信楚太醫的話,跟着他將臉上的僞裝改的淡了一些。又與楚太醫互相對好了說辭,若是旁人追問起來,也不至於輕易被問出破綻。

    幾人剛剛收拾好,便聽到蓮心急急忙忙的腳步聲,安寧公主見蓮心神色慌張,趕忙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這樣着急?”

    “公主,聽說您帶着撫孤驛站的人從御史府將重傷的冉小姐救出來,那些羣情激憤的百姓守在宮門外不肯散去,這事兒把皇上和太后都給驚動了,奴婢方纔已經看到皇上和太后的御輦在宮門外落下了。”

    聽了蓮心的話,冉秋念心中一沉,知道最關鍵的一環終於來了,她和麪色沉凝的安寧公主對視了一眼,便聽安寧公主說道:

    “怕什麼,皇兄和母后素來疼我,這事兒本也是那姓王的做的太過,百姓不過是爲了冉小姐鳴不平,這事兒怎麼說都怪不到咱們頭上。一會兒見了皇兄和母后,可不能露怯了,都給我精神着些,聽到了嗎?”

    安寧公主看着惴惴不安的蓮心,語氣有些堅定的說道。

    “奴婢知道了。”

    蓮心點點頭,收起心頭的不安,冷靜下來。

    “皇上駕到――太后駕到――”

    隨着通報聲傳來,太后和皇上便相繼走進了安寧公主的宮殿。

    “安寧見過母后,見過皇兄。”

    安寧公主上前給太后和皇帝行禮問安,皇上擺了擺手叫她不必多禮,太后更是幾步上前拉住了安寧公主的手,率先問了起來:

    “外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哀家聽說了那些百姓鬧事的事兒,立刻就趕了過來,你這丫頭,膽子怎的這麼大,竟然敢煽動那些百姓去大鬧御史府?”

    太后生怕皇帝被那些小人挑唆的生安寧的氣,連忙先發制人。

    安寧公主愣了一下,沒想到那王御史惡人先告狀,竟然編出這般說辭來,好在她們也是早有準備,安寧公主立刻將事情的原委給說了出來。

    “那王御史好生可惡,竟然這般顛倒黑白。那些百姓素知這王御史爲人狠戾,不忍一向有仁善之名的冉小姐落於他手,便想着去聽審,也是爲冉小姐撐腰了。誰知,我們趕到的時候,冉小姐竟然已經被那王御史動了私刑。”

    安寧公主憤憤不平的說道。

    “動了私刑?這王御史簡直是豈有此理,那念兒現在如何?可有尋太醫看過?”

    太后素來喜歡冉秋念,聽了這話,怎麼可能不擔心,連忙問起來。

    楚太醫順勢站出來,對着太后和皇帝將之前與安寧公主和冉秋唸對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這冉姑娘再如何也是老七的未婚妻,未來的七王妃,這王御史竟敢下此狠手,簡直是藐視天威!”

    皇帝聽了楚太醫作證的那些說辭,再加上安寧公主和太后,登時便信了個八九不離十,對那原本還算看重的王御史也生出了幾分厭惡。

    “此等無德之人,怎堪重用?”

    皇帝不悅的說道。

    “皇兄說的是,這次若不是安寧去的及時,只怕冉小姐已經……若真是如此,安寧又該如何去見七皇兄。若被他知道了,只怕也要傷心不已。”

    安寧公主狀似傷心的說道,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老七那裏,朕自會補償他。至於那王御史,他既然敢對冉姑娘動私刑,就必然要付出些代價。那御史之位,他徳不配位,自有更適合的人可以取而代之。”

    皇帝說完,最後看了一眼貴妃榻上,昏迷不醒的冉秋念,轉身離開,着手處理起王御史的事兒來。

    等到皇帝走了,安寧公主這纔不着痕跡的鬆了一口氣,卻被一旁的太后看在了眼裏。

    太后本也打算離開,卻忽然心裏一動,生了幾分疑心。

    “安寧,念兒的傷勢看上去這麼嚴重,可有讓人給她上過藥?”

    太后不着痕跡的問了起來,安寧公主一愣,順口回答道:“自然是上過藥了,有楚太醫給的良藥,這冉小姐的傷勢比之一開始已經是好了許多,母后無需太過擔憂。”

    “還是安寧想的周到。”

    太后語氣淡淡的說完,話鋒一轉,忽的說道:

    “不過,既然念兒是受了這無妄之災,哀家自然要多照應一些。這樣吧,讓哀家將念兒給帶回宮去,放在身邊親自照料着,等到人徹底好了,再放回家去。免得她這身傷勢,讓冉老夫人見了,徒惹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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