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冉秋念張嘴之後,卻只能發出幾聲微弱破碎的氣音,她面色一閃而過沮喪,可卻並不遠坐以待斃。

    冉秋念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察覺到有人在附近走動,似乎正在向着自己所在的這個箱子過來,心立刻便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她伸手在四處尋摸,想要找到什麼能夠幫助她發出聲響的東西。

    “這個箱子裏放的是什麼?”

    那搜查的士兵盯着角落裏最後一個箱子,上前讓人打開。

    “一些沒用處的雜物罷了,不值一看。”

    班主眼神微閃,親自上前給那士兵打開了箱子,裏面果然堆着滿滿當當的雜物,灰撲撲的一點兒也勾不起人仔細查看的興趣。

    “行了,沒問題了,都走吧。”

    那士兵查了好幾個箱子都沒有什麼異樣,這最後一個箱子也不過是大概掃了一眼,當下便擺手讓戲班出城。

    冉秋念着急的聽着逐漸遠去的腳步,她被藏在最下面的暗層內,身邊什麼也沒有,她口不能言,只好拼命用手敲擊着箱子壁,希望能夠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什麼聲音?”

    那走開幾步的士兵忽然頓了頓,有些疑惑的轉頭問起來,他剛纔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響?

    “什麼也沒有啊,軍爺說的是什麼聲音?”

    站在箱子旁邊的班主自然也聽到了冉秋念在箱子裏發出的動靜,他心頭一跳,面上卻是一副泰然自若地模樣,伸手拍在箱子上面,一頭霧水的大聲問道。

    “怎麼這麼慢啊!天黑前我們可還等着出城呢……”

    隨着這邊的動靜鬧起來,後面那些排隊等着出城的百姓也被人煽動不滿的抱怨了起來,一時之間嘈雜之聲四起,很快就把冉秋念費力折騰出來的敲擊箱子的動靜給掩蓋了過去。

    冉秋念不甘心的咬住嘴脣,繼續用力的敲打着箱子底,可是卻阻止不了重新向着城門外開動的戲班隊伍。

    難道自己今日真的就要這樣被送出城外了嗎?冉秋念眼中劃過一絲不甘,她將那塊碎瓷片緊緊的抓在手裏,眼神逐漸狠厲起來。

    “慢着!”

    就在戲班子出城到一半的時候,城裏忽然有人追了過來阻止他們離開。

    “別理他,加快速度出城。”

    此時已經走到了城門外,絕不能出現任何閃失,混在人羣之中的柳瑜飛低聲命令道,聽過這話之後,原本還有些猶豫之色的班主立刻便做下了決定。

    “快些的,加快腳步。”

    他一邊招呼着戲班子的人,一邊給那兩個守在冉秋念藏身的箱子附近的徒弟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快些帶着箱子離開。

    “城門口不得喧譁,你是何人?”

    兩個士兵上前攔住飛奔而來的莫十一。

    莫十一先前收到消息,說是今日有人會混在戲班子裏把冉秋念給偷運出城,他尚來不及驗證這消息來源是否屬實,又因爲蕭殷在宮裏聯繫不上他,無法報信,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先行過來查看。

    “我是護國公府上的護衛,奉命前來搜查戲班子裏藏匿着的叛賊餘孽,你們還不趕緊把那些人攔下來!”

    面對士兵們的質問,莫十一不能直言冉秋念失蹤的事情,只能搬出蕭殷護國公的身份,用偷藏叛賊餘孽這樣的名頭來逼着城門口的士兵幫他一起攔下人。

    “你胡說什麼?方纔都已經檢查過了,戲班子里根本沒有什麼可疑的人,你這是在懷疑我們玩忽職守嗎?”

    熟料莫十一的話並沒有人當真,他來的匆忙,身上能夠證明自己護國公府上侍衛身份的東西全都沒有帶來,光憑着他的一面之詞,根本不足以讓那些士兵冒着承認自己玩忽職守的風險,幫他攔人。

    “你們,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若是他們真的偷藏了叛賊餘孽,你們可擔當不起!快讓開!”

    莫十一面色焦急的看着加快腳步往外走的戲班,趕忙出聲喊道,可惜他的功夫差了一些,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掙脫士兵的阻攔,只能急得滿頭大汗。

    “你說你是護國公府上的人我們就信了?連身份證明都沒有,還口口聲聲說是發現了叛賊餘孽,我看,沒準你纔是叛賊餘孽,想要在這裏妖言惑衆!來人,把這小子給我抓起來,我要好好審問一下。”

    莫十一的掙扎和高喊觸怒了守城門的士兵,當下就要把莫十一給抓起來。

    “他的話不可信,那本官的話可不可信?”

    蕭殷的馬車及時趕到,出聲喝止了在城門口爭執不休的雙方。

    “是護國公大人!見過護國公大人。”

    守城士兵自然人的蕭殷的模樣,當下便跪了一地。

    莫十一面色一喜,轉頭看向蕭殷:“大人,萬萬不能讓那戲班子出城!”

    蕭殷看了一眼莫十一的模樣,見他眼中焦急擔憂之色不是作假,心裏忽然有了些許猜測,難不成念兒……

    “還不把那戲班子拿下。”

    蕭殷說完,莫十便立刻縱身一躍,上前將那戲班子的班主給擒住了。

    其餘的士兵也立刻反應過來,一擁而上要將那戲班子的衆人給攔下來。

    在發現情況不對之後,戲班子的衆人並沒有束手就擒,而是各自分散開來,向着城外逃竄開去。

    他們這反常的舉動,恰恰證明了心中有鬼,守城的士兵不敢耽擱,立刻便向着四散而逃的那些戲班子衆人追捕過去。

    蕭殷冷冷的看着這些四處逃竄的戲班子衆人,忽地注意到有兩個人在逃跑的時候都不忘帶着一個堆放雜物的大箱子,絲毫不覺得累贅,他眼神微眯,頃刻之間便親自縱身追了過去。

    “大人小心!“

    莫十轉頭看到蕭殷不顧傷勢復發的後果,強行動用了內力,心下一驚,反手將手裏的戲班班主打暈,將人隨手交給旁邊的士兵,自己也緊跟着追着蕭殷而去。

    冉秋念被困在顛簸不停的箱子底部,被顛簸的渾身都痛,她伸手撐住箱子四壁,勉強穩固住自己的身子,從隱隱約約透進來的光亮裏,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伸手推了推堆在上頭的暗層擋板,上面的重物雖然在逃竄的過程中被丟下了不少,可剩餘的重量卻不是冉秋念此時可以推開的。

    “大哥,怎麼辦,前面沒路了。”

    蕭殷把那兩個帶着箱子一路逃竄的人追到了懸崖邊上,前面無路可走,那兩人這才慌亂起來。

    “班主說了,這箱子裏的人要是帶不走,也絕對不能活着放走。”

    其中一個人低聲說道。

    冉秋念在箱子裏一下就將這句話給聽了進去,她面色一變,當即便用出全部的力氣推着頭上的暗層擋板。

    蕭殷把那兩人追到了懸崖邊上,見他們不動了,便寒着臉上前說道:“把箱子留下,我饒你們不死。”

    他現在還不能確定箱子裏面藏着的是不是冉秋念,可是這兩人對箱子這麼看重,裏面肯定有什麼祕密。

    “我們把箱子給你,你真的能夠放我們一條活路?”

    那兩個人露出猶豫的神色,似乎對蕭殷的話產生了動搖。

    殷哥!冉秋念聽出蕭殷的聲音,心神巨蕩,連呼吸都重了許多,她自然早就從馮小姐的口中得知了蕭殷中箭昏迷進宮養傷的事情,心中擔心掛念了許久,這會兒聽到蕭殷的聲音,真讓冉秋念又是激動又是擔心。

    “箱子留下,你們現在就可以離開。”

    蕭殷緩緩說道,說着,他還作勢收起了手上的長劍。

    “大哥,怎麼樣?要把咱們就把箱子給他算了,活命要緊。”

    “蠢貨,咱們乾的是掉腦袋的買賣,怎麼可能還有活路?更何況,咱們的家人都在主子手裏握着,要是這箱子裏的人弄丟了,我們就是活着回去也沒好果子喫,還連累家人,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那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麼,蕭殷聽不真切,若不是此時他們距離懸崖邊太近,蕭殷沒有把握在在那兩人手裏安然無恙的留下箱子,根本就不會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冉秋念卻是把這兩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她面色着急,被這昏暗逼仄的箱子悶得滿頭大汗,恨不得立刻高聲提醒蕭殷這兩人的打算,可是卻因爲那枚毒藥,縱然冉秋念再如何着急,也發不出半句聲音。

    “你這麼厲害,我們怎麼知道你真能放我們離開?”

    “就是,要是你趁着我們離開箱子,在對我們下黑手,那怎麼辦?”

    兩人商定了要讓蕭殷和箱子裏的冉秋念都倒大黴,於是便出聲試探起來。

    “你們想要怎麼做?”

    蕭殷冷聲問道。

    “要我們相信你,除非你先重傷自己,否則我們就與這箱子裏的人同歸於盡,也絕對不會讓你得逞。”

    那被叫做大哥的男子惡狠狠地說道。

    不要相信他們!冉秋念在心中大喊,她拼命的敲起了箱子,試圖提醒蕭殷警惕。

    可是蕭殷卻並未收到冉秋唸的警示,他當然看得出來這兩個人眼裏的惡意,卻在那兩個人做出要把箱子退下懸崖的舉動之後,立刻便反手將劍刺入自己的身體。

    “把箱子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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