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領路的宮女冉秋念並不熟悉,一路上也就沒有什麼交談,很快宮女就把冉秋念給帶到了蕭殷所在的寢宮外面。

    “行了,剩下的路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下去吧。”

    冉秋念擺了擺手,把宮女遣退,獨自踏進了蕭殷居住的宮殿。

    “大膽,你是什麼人?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豈能容你在這裏亂闖?”

    冉秋念走進這處院落,還沒有靠近房門,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叱,她動作一頓,有些摸不着頭腦的轉頭看去,就見一個青衣少女帶着四個隨行宮女,娉娉婷婷的站在那裏,正滿臉不悅的看着自己。

    “我叫冉秋念,今日是特意進宮看望殷哥的。不知這位姑娘是?”

    這青衣少女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宮女,宮中這般年紀的公主除了安寧公主也沒有旁人了,冉秋念猜測這姑娘應當是宗室出身,只是不知道她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放肆,竟然敢對……”面對冉秋唸的疑問,青衣少女還未出聲,她身後的一個婢女就站出來呵斥了冉秋念一句。

    不等冉秋念皺眉,這婢女的話就被青衣少女給打斷了,她似乎知道冉秋念是誰,一雙好看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冉秋念一番,這才溫溫柔柔的說道:

    “我叫林菲菲,家父是逍遙侯,奉太后娘娘懿旨,進宮照顧護國公。你口中所說的殷哥,可是指蕭大哥?”

    林菲菲的聲音也像她的外表一樣溫和,而冉秋念卻在聽到她的話後,忍不住偷偷皺眉。進宮照顧殷哥?他們孤男寡女又非親非故的,太后娘娘怎麼會讓這個林菲菲來照顧殷哥?

    興許是看出了冉秋唸的疑惑,那自稱是逍遙侯之女林菲菲的姑娘好脾氣的笑了笑,體貼的爲冉秋念做了解釋:

    “太后娘娘有意爲我指婚給護國公,正好我會一些醫術,蕭大哥在宮裏養傷期間,太后娘娘便讓我也住進宮中,好就近照顧。”

    原來是有了太后的授意,即將定下婚約的,那林菲菲出現在這裏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纔怪!冉秋唸的臉色一下子就有些不好了。

    “林姑娘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從來沒有聽殷哥說過這件事情?”

    原本這林菲菲的外貌溫婉柔弱,氣質也很是不俗,冉秋唸對她是有些好感的,可誰知三兩句話,便讓冉秋念摸清楚了這人的本性,無非又是一個柳雲瑤似的善於僞裝之輩。

    只不過這個林菲菲的段數要更高一些,僞裝的也更好一點。

    “你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竟然敢這麼對我們姑娘說話!我們林姑娘可是蕭大人的知己,你又算哪根蔥,蕭大人和我們小姐的事兒憑什麼要讓你知道?”

    林菲菲被冉秋唸的話刺得微微蹙了蹙眉頭,露出一副受傷的模樣,不用她開口,自然就有忠心耿耿的婢女替她打抱不平。

    冉秋念明知道這兩人嘴裏說的話不能相信,蕭殷的性子如何她自然知道,只不過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出乎冉秋唸的預料,即便心裏清楚多半不可信,她還是難免有些慌張和無措。

    “秋月,別說了。”林菲菲等到秋月說完了,這才無奈的輕叱了一聲,叫退了貼身婢女秋月,轉而對着氣悶不已的冉秋念歉意的笑了笑,“我這丫頭向來是沒大沒小慣了,但卻沒有惡意,冉小姐勿怪。”

    冉秋念冷笑,好的壞的全都讓這林菲菲說盡了,她還能說些什麼?卻聽林菲菲繼續說道:“我聽蕭大哥說起過你,冉小姐。蕭大哥與你一起長大,最是疼愛你這個妹妹,今日一看,果然是個靈氣逼人的好姑娘。”

    分明與蕭殷的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林菲菲就已經做出了一副長嫂的姿態,一邊強調着在蕭殷眼裏,不過是拿冉秋念當作妹妹,一邊又用一副愛屋及烏的眼神看着冉秋念。

    “這是殷哥和你說的?”

    冉秋念聽到這裏,忽然就不生氣了,她一臉好笑的問了這麼一句,倒讓林菲菲一下子有些愣住了。

    因爲林菲菲這番弄巧成拙的話,讓冉秋念立馬就確認了她的胡言亂語。蕭殷是絕對不會對這林菲菲說這些話的,更何況,崖底遇險那幾日,她與殷哥早就已經互通了心意。

    只怕林菲菲在殷哥面前沒討到什麼好,所以才故意編出這些漏洞百出的話來膈應自己,好挑撥的她與殷哥大鬧,再招至殷哥和太后娘娘的厭惡。

    想通了這些,冉秋念頓時就不生氣了,她也懶得去與這林菲菲多費口舌,無論她再說些什麼,冉秋念都打定了主意不再理會,轉身便推開了蕭殷的房門,擡腳走了進去。

    “她,她竟然敢不通傳一聲就闖進蕭大人的寢殿,實在是粗俗無禮!這下她肯定要惹怒蕭大人,被驅逐出來。”

    秋月沒想到冉秋念一句話都不說的就直接推門進去了,想到昨日林菲菲不過是進來送個湯藥,就被蕭殷毫不留情的下令驅逐了出去,幾人登時就好整以暇的在門口等着,打算看冉秋念也同樣丟臉的被趕出來。

    誰知冉秋念進屋之後,竟然許久都沒有出來,裏面也沒有冷聲斥責的聲音,這表示,蕭殷竟然默許了她的做法,林菲菲臉上淡淡的笑容頓時有些維持不住了。

    “秋月,我先前讓你帶來的上等傷藥呢?給我便好,我親自去送給蕭大哥。”

    林菲菲可不相信冉秋念真能在蕭殷面前被特別對待,她仔細想了想,或許是蕭殷今日心情不錯,所以纔沒有計較,那麼自己是不是也會有同樣的待遇?

    想到這裏,林菲菲便催促着秋月把傷藥遞給她,好讓她有個合適的理由進去找蕭殷。

    “給,林姑娘,傷藥都在這裏了,聽您的吩咐,全部都是府上寶庫裏最上等的好藥。”

    秋月雙手遞上,光是看外面包裝的瓶子就知道這絕對不是凡物,有了這些好東西,林菲菲不相信得不到一個好臉。

    拿上這幾瓶傷藥之後,林菲菲擡手在房門上頓了頓,想到先前冉秋念都沒有通傳,她一咬牙,也便直接大着膽子推門走了進去。

    秋月被林菲菲的大膽嚇了一跳,可還不等她出聲勸阻,林菲菲的人已經走入了大殿內部。

    冉秋念進殿之後,就看到了正半靠在牀榻上看書養傷的蕭殷,鬼醫和榆錢的聲音在後院隱隱傳來,似乎正在調配什麼新藥。

    “念兒?你怎麼來了。”

    看到冉秋念來了,蕭殷顯然有些意外,神色也立刻緩和了許多。他身上還纏着剛剛包紮好的繃帶,但是整個人的氣色都好轉了許多。

    “今日我求了二哥帶我進宮看看你,看來殷哥恢復的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冉秋念原本還打算問問蕭殷外面那個林菲菲是怎麼回事,可是進殿內看到蕭殷之後,什麼林菲菲趙菲菲的她全都拋到了腦後,根本就不願意那這些莫名其妙的人事打攪自己和蕭殷的好心情。

    “二哥?是秋辭吧,你與他已經見過了?”

    蕭殷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樣,更讓冉秋念覺得驚奇:“難不成殷哥早就已經知道了二哥的身份?那你之前爲何不早些告訴我,害得我以爲二哥已經……呸呸呸,不說這些不吉利的,二哥現在好得很。”

    冉秋念說着便懊惱的補救了兩句,這副嬌憨可愛的模樣倒是讓蕭殷看的眼中帶笑。

    “先前不能告訴你,是因爲秋辭做的那些事情太過危險,不能暴露分毫。”

    蕭殷溫聲解釋了兩句。

    冉秋念立刻不依不饒的接着問道:“那殷哥到底是從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

    “錦繡城你冒險救人的時候。”

    蕭殷含笑說道。冉秋念一臉意外,原來從遇見的第一面起,蕭殷就已經認出了冉秋辭的身份,難怪一開始蕭殷並不打算救一個不知根底的麻煩,後面卻忽然改變了態度。

    冉秋辭走失的時候,蕭殷已經是記事的年紀了,他當然還記得冉秋辭的模樣,雖然多年未見,可冉秋辭還保留着幾分小時候的模樣,蕭殷便是在那時候懷疑起了他的身份。

    冉秋念正要與蕭殷再說幾句,外面忽然又傳來了推門的聲音,冉秋念皺眉看去,就聽見林菲菲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從外面響起:

    “蕭大哥,我去父侯那裏求了些上等的傷藥,想着你或許能夠用上,特意給你帶來了。”

    林菲菲說着,便走到了冉秋念和蕭殷的視線之中,她許是沒有想到蕭殷已經坐起了身,且身上的傷口剛剛換過藥,外衫還沒有來得及穿回去。

    看到這一幕,林菲菲下意識地紅了紅臉,含羞帶怯的朝着蕭殷看去,做足了一副情竇初開的小女兒情態。

    可惜她這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蕭殷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羞澀和傾慕,只是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寒聲說道:

    “我記得昨日就曾經說過,閒雜人等未經通傳不準入內,林姑娘自恃知禮,卻三番四次做出這樣無禮闖入的舉動。”

    林菲菲臉上的紅暈一下子就蒼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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