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蕭殷說它是假的,那它也只能是假的。剩餘的這些朝臣要麼是堅定不移的保皇黨,要麼就是心智堅韌、智計過人之輩,都知道此時應該說什麼話纔對。

    於是,沒有一個人反駁蕭殷,倒是那些兵敗被抓的朝臣,面色頗有不甘,正欲反駁,就被早有預料的禁衛軍一拳打在肚子上,又堵了嘴讓他們叫也叫不出來,只能面如死灰的癱軟在地上,奄奄一息。

    “皇上,先帝臨去之前,曾對臣說過,這傳國玉璽之事子虛烏有,不過是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的筏子罷了。如今您既然要登基稱帝,這東西自然也留不得,還請皇上將此玉璽砸碎,休要讓它在興風作浪,挑起事端來。”

    這傳國玉璽是聖王傳下來的寶物,除了皇帝,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擁有,也沒有人有資格毀去他。蕭殷將這毀去玉璽的機會交給新皇,便是想要讓他以此立威,坐實了這個皇位。

    小皇帝雖然年幼,卻也知道先帝爲他留下輔佐的攝政王皇叔絕不會害自己,也知道自己如今年歲尚幼,這傳國玉璽留不得,也留不住,他知道利害關係,當下也沒有猶豫,取過王公公奉上來的傳國玉璽,狠狠地砸在了御階下。

    這挑起了許多事端的傳國玉璽就這樣一路從御階最頂上滾落到最下面,摔得七零八落,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隨後,蕭殷又親自取來先帝的玉璽,雙手奉到小皇帝的跟前,用鼓勵的眼神看着他。

    小皇帝點了點頭,接過這真正的帝王玉璽,揚聲說道:“假玉璽已毀,從今之後,世上再無所謂的聖王寶藏、傳國玉璽,傲然國的帝王只認這一枚帝王玉璽。”

    隨着小皇帝擲地有聲的說完,剩餘的那些朝臣也紛紛對着小皇帝和他手裏的玉璽緩緩下拜,山呼萬歲。

    誰也沒有再提起先前的那場動.亂,柳瑜飛的屍體,很快就被侍衛拖了下去,他那張屬於齊若雲的臉上,忽然開始潰爛,剝落下來的那一層虛假的皮膚之後,露出來的便是柳瑜飛的原貌,此刻早就已經青白一片,死不瞑目。

    蕭殷穩住前朝這邊之後,將剩下的事情全部都交給了七王爺,便帶着人向着後殿趕去。

    莫九以一敵三,時間已久,自然就顯露出了幾分劣勢,蕭殷留給冉秋唸的其餘人手,也都在抵抗着外面的人馬,大殿之內的形勢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輕鬆。

    可是冉秋念心裏篤定蕭殷一定能贏,所以並不慌亂,那些宮妃不知前朝之事,眼看着莫九身上開始帶了傷,一個個都害怕的哭了起來。

    大殿之內嗡聲一片,直吵得太皇太后頭疼欲裂,她不耐煩的冷嗤一聲:“都給哀家安靜下來,還沒到兵刃加身的一刻,哭什麼喪?都給哀家好好看着,便是有什麼,也是哀家走在你們的前邊,都給哀家拿出宗婦的骨氣來,沒得讓先帝在地下看了笑話。”

    太皇太后的話裏沒有半點弱色,反倒是一臉的臨危不懼,那一如往常的態度,讓很多宮妃也不再哭哭啼啼,紛紛擦乾淨了眼淚,抽噎着隱忍起來。

    這些女人中,也只有安寧公主和冉秋念還有幾分反抗之力,兩人並肩站在衆人之前,替她們擋下一道防線,若是莫九失守,接下去首當其衝的便是她們二人。

    “你到這裏做什麼?退回母后身邊去,你手無縛雞之力,杵在這裏做什麼?”

    安寧公主側頭看到與她站在一處的冉秋念,忍不住出聲說道。她面上雖然是一副瞧不上的樣子,可是語氣裏還是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幾分焦急擔憂。

    冉秋念聽出她這心口不一的意思來,眼中帶上淺淺的笑意,溫聲說道:“我有藥粉和袖箭,論射箭,我的功夫可不在你之下。”

    說着,冉秋念便露出了自己藏在袖子底下的袖箭,爲着今日之事,她還特意多帶了一些箭矢,就藏在席位下,此時也都取了過來,不用擔心三箭之後的捉襟見肘。

    安寧公主想起當日在國宴上,冉秋念大敗那祁燃國公主的好箭術,面上微微一怔,於是便沒有再出聲趕人。

    莫九這裏,很快就有些不行了,那三個黑衣人雖然也帶了傷,可是卻比莫九看着好了許多。她以一敵三,自然有顧首不顧尾的時候,很快就有一個黑衣人衝破了莫九的防守,在宮妃們的驚呼之中,闖到了後面來。

    “大小姐!”

    莫九面上一急,就要反身回救,一時不妨,露出了後背一處空門,被瞅準機會的黑衣人一刀劃傷。

    “莫九,專心對敵,這裏交給我和安寧。”

    冉秋念心下一跳,立馬厲聲呵斥一句,總算是穩住了莫九的心神。

    緊接着,她便與安寧公主一起迎上了那一個漏網之魚的黑衣人。

    趁着剛纔莫九以一敵三的空閒之際,冉秋念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一根馬鞭,隨手就丟給了安寧公主。

    “用這個趁手些。”

    冉秋念知道安寧公主馬術好,一手鞭子使得極好,這東西簡直是及時之雨。有了這個,安寧公主也能與這個黑衣人糾纏一陣子了。

    冉秋念就趁着兩人戰作一團的時候,瞅準時機躲在一邊放冷箭。她的箭上都是抹了藥粉的,雖然並不致命,可若是挨的多了,會使人行動遲緩,渾身無力。

    這黑衣人一時不妨被冉秋念射中幾次,雖然都不是致命的地方,可是行動之間也暴露出了幾分遲緩。

    安寧公主瞅準時機,更是招招狠辣,幾乎不留餘地,可是即便如此,那黑衣人也依然能夠堅持很久。

    可是冉秋念卻知道,安寧公主雖然鞭子使得好,可是體力卻不怎麼持久,若是不能很快拿下這個黑衣人,只怕再過一會兒安寧公主就要力竭了。

    想到這裏,冉秋念心中有些着急,她又看準機會,對着那黑衣人的眼睛和心口射去兩箭。

    黑衣人回身一挑,躲去了心口一箭,那射向眼睛的一箭擦着他的耳朵划過去,只留下側臉上的一片血跡。

    冉秋念見狀咬了咬牙,又拿起三支袖箭瞄準。黑衣人早就被這兩人的前後夾擊給攪和的不耐煩了。尤其是冉秋念躲在暗處時不時放出的冷箭。

    若不是爲了抽身躲避冉秋念射來的袖箭,有好幾次他都有機會將安寧公主斬殺在劍下。想到這裏,黑衣人做下了決定,打算先把冉秋念給解決掉,再去對付安寧公主。

    想到這裏,他趁着一劍過去,安寧公主回身躲避的當口,提劍對着冉秋念射去,冉秋念大驚,下意識的就想要後退,可是卻又立刻反應過來不可。

    在冉秋唸的身後就是太皇太后她們了,若是冉秋念退了,那麼太皇太后他們也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想到這裏,冉秋念咬牙站住了腳步,一邊擡起手臂對着那黑衣人快速射去三箭,一邊偷偷的攥住一包不知什麼效果的藥粉。

    趁着那黑衣人揮劍格擋的時候,一把撒了出去,那黑衣人不妨之下被兜頭蓋臉撒了一身的藥粉,心中一緊,卻發現藥效似乎並沒有立刻顯露出來。

    他神色一冷,便乾脆不管不顧的繼續提劍向着冉秋念砍去。

    莫九此時正與剩下的兩個黑衣人顫抖,分身乏術,並沒有注意到這裏的情況,安寧公主發現了冉秋唸的危險,卻離得太遠,根本來不及衝過去攔下那黑衣人的利劍。

    “念兒小心!”

    安寧公主在生死之際,終於打破了心裏對冉秋唸的隔閡,忍不住大聲喊了一句,眼中的害怕憂色幾乎要滿溢出來。

    被黑衣人致命的一劍籠罩在陰影之下的冉秋念,只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太近了,冉秋念默默想着,她的袖箭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幾乎發揮不了作用,況且,三箭已盡,她來不及再去取新的袖箭裝上了。

    本意自己這一次真的要栽在這裏了,下一刻那黑衣人的劍就在冉秋唸的鼻尖前面停了下來,接着,這人就被一腳踹到了邊上。

    黑衣人翻滾了一圈,抽搐着倒地,很快就沒了生息,冉秋念驀地睜開眼睛,這才發覺自己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是殷哥。

    冉秋念心中篤定,她伸手扶在蕭殷的肩膀上擡起頭來,一眼就對上了蕭殷擔憂的眼睛:“殷哥,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冉秋念忍不住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讓自己徹底放鬆在蕭殷的懷裏。

    安寧公主看到冉秋念被蕭殷趕到救下,這才恢復了方纔被嚇飛的三魂七魄,猛地喘着氣坐在地上,經歷了方纔那一幕,此時猛地放鬆下來,這才感覺到四肢百骸上傳來的虛脫感,此時安寧公主又怕又累的,再也顧不上什麼公主的儀態了。

    她有些酸澀的看了一眼被蕭殷攬在懷中小心護着的冉秋念,只不過雖然有些酸澀,卻是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那些芥蒂隔閡,她只是有些羨慕罷了。

    “安寧,你沒事吧?”

    太皇太后見狀,立刻帶着人過去親自把安寧公主給攙扶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公主,奴婢沒用,不能保護你,還要被你保護,奴婢真是太沒用了。”

    蓮心等一干貼身宮女也心疼的抽噎着擁在安寧公主的身邊噓寒問暖,她這才感到幾分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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