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荷葉山莊那裏你繼續替我盯着,和玉兒一起着人儘快準備出一批炮製好的白疊子來,日後有重用。”

    冉秋念叮囑了清溪幾句,見她一臉認真的點頭應下,又把小桃招了過來:“至於小桃,錢多和我都不在京城,鋪子裏的事情只能交給你了。你要替我多盯着些,保不齊到時候我還得送信給你,叫你開倉送糧食來一趟。”

    聽冉秋念說的這般嚴肅,小桃頓時覺得手上的擔子重逾千斤,連忙點頭答應。這下清溪和小桃誰也不提要跟着冉秋念同去了。

    冉秋念也是鬆了一口氣,滿意的看着兩個稱心的丫頭。

    轉眼就到了出發去淮水城的日子,冉秋念拿上簡單的包袱,便跟着蕭殷輕車簡隨的離開了京城。

    冉秋念與蕭殷被護送的車隊一路送到了京郊,出城三十里之後,趁着馬車整頓的時候,蕭殷便帶着冉秋念坐上了另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由打扮成車伕的莫十駕駛,悄無聲息的脫離了原本的隊伍。

    “殷哥這是何意?”冉秋念先前被蕭殷帶着離開車隊的時候,並沒有把心頭疑惑問出來,到了此時,他們距離原本的護送車隊越來越遠,幾乎是向着兩個方向前行,冉秋念這才放心的問了出來。

    “我們不跟着他們一道,提前走水路去淮水城探個底細。”

    蕭殷簡單的解釋了兩句,冉秋念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朝廷雖然放出了風聲,會派遣巡撫大人到江南十三郡去巡查,卻並沒有直接告訴江南的官員,巡撫的車駕第一站會先去哪個地方。

    若是有聰明的,自然知道要趕緊整頓手下,該開倉放糧的就趕緊放,該約束手下的就趕緊約束,最少也要在表面上裝出一副海晏河清的假象來,好應付這個遠道而來的巡撫大人。

    若是蕭殷他們真的跟着車隊浩浩蕩蕩,光明正大的一隊巡查下去,只怕是什麼也不可能查到。所以蕭殷早就在一開始便派人安排好了這一出。

    “怪不得先時我在車隊裏沒瞧見莫十的身影,原以爲他是沒跟來,原來是殷哥你早有安排。”

    冉秋念笑着說道。

    “大小姐,不止是小的來了,大人一路上都安排妥當了,保準不叫您累着。”

    莫十在外面聽到冉秋念談起自己,立刻就樂樂呵呵的爲他家大人說起好話來。

    “殷哥還準備了什麼?”

    冉秋念立刻睜大了眼睛好奇的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蕭殷摸了摸冉秋唸的腦袋,並沒有詳細告知。冉秋念見狀也沒有多問,只是心裏對這一行更加期待起來。

    這馬車從外面看着十分的不起眼,可是內裏卻別有一番天地,底座似乎是特意打造的,坐着遠比之前車隊裏上等的馬車還要舒服,半點兒顛簸也沒有。

    而且馬車裏有不少暗格,喫食和茶點一應俱全,若是覺得路途無聊,還有些雜說遊記可以看。冉秋念感受到蕭殷的用心,心裏自然也是高興的。

    兩人從水路走,本就比大隊人馬從官道走要快許多,即便沒有特意的趕路,也比車隊更早的到達了淮水城。

    “渡過這條河,對面就是淮水城了,這一路看來,江南十三郡的災情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希望淮水城的郡守也能及時醒悟,到時候看在這治下百姓還算安居的份上,還能減輕幾分罪責。”

    冉秋念想着這一路的見識,不由得感慨的說道。他們雖然一開始是把這淮水城郡守作爲第一個開刀的對象,但也並沒有非他不可,若是這淮水城郡守不該殺,自然還有其他的城鎮作爲備選。

    “一切還要見過錢多再說。”

    蕭殷並沒有被表象所迷惑,他們雖然先行一步,可是大隊人馬就在後面,不出兩日也該到了,這淮水城郡守若是提前準備,倒是也能做出這樣一副假象來。

    “殷哥說的是,船來了,咱們快些過去吧。”

    到了這裏,馬車就不好帶着了,冉秋念和蕭殷便棄了馬車,扮作來淮水城投奔親戚的小夫妻,帶着莫十一個隨從,租下一條烏篷船,打算過河。

    “二位聽口音不像是江南人,聽着到像是北方來的,不知你們千里迢迢到淮水城投奔親戚是爲何?”

    那船伕是個精壯的中年漢子,爲人倒是老實熱情,趁着船還要搖上一陣子才能到達對岸,怕客人無聊,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這不是因爲開年遭了幾場凍災,地裏什麼糧食都沒種成,眼看着日子不好過,想着在江南還有個親戚,這裏是魚米之鄉,肯定不會缺糧食,便先來投奔,好歹等今年捱過去,再借些糧種,帶回去耕種。日子也就能夠過下去了。”

    冉秋念說着自己一早準備好的託詞,想要藉機打探一番這淮水城是否也有糧食短缺的窘境,熟料那船伕聽了冉秋唸的話之後,忽然便不怎麼開口了。

    見狀,冉秋念和蕭殷默默對視一眼,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等到船走到了河中央,那船伕忽的丟了搖船的竿子,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目露兇光的向着冉秋念和蕭殷刺去。

    “我看你們分明就是京裏來的暗探,今日就是你們命喪黃泉之日。”

    船伕殺氣騰騰的向着冉秋念襲來,蕭殷早就有了防備,將冉秋念護在身後,用不着他出手,旁邊的莫十便已經出手制住了那個船伕。

    這漢子能夠僞裝成船伕在這裏這麼久,自然也是身手極好,與莫十纏鬥了一陣子,似乎明白自己今日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於是便又起了旁的心思。

    他不再戀戰,趁着莫十被他一刀逼退的空隙,頭也不回的轉身跳進了河裏,他是在水邊長大的,水性極好,一入了水便像一條滑不溜手的游魚,轉瞬之間就躲藏的沒了蹤影。

    “不必在追,我們先靠岸再說。”

    蕭殷止住了莫十繼續追下去的打算,水下不好動作,那船伕的身份已經很顯然了,這個淮水城郡守果然有很大的問題。

    “是,大人。”

    莫十點頭坐下,伸手去夠回原本被那船伕丟下的長竿,繼車伕之後又做起了搖櫓的船伕,把一條在河中央漂然打轉的烏篷船穩住,繼續向着河對岸劃去。

    誰知船走到三分之二處,底下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敲擊聲,霎時間便有大股大股的混濁河水從裂口處涌入到烏篷船裏。

    “不好,那船伕沒有走遠,他埋伏在船底將船身砸破了。”

    莫十臉色一變,幾乎是在瞬間便縱身跳入了烏篷船外,潛入水中,將那個使壞的船伕給捉住了,這下子他可沒有在心慈手軟了,當下便結果了這個船伕。

    等到莫十回到船上的時候,那河水已經灌入了船內大半,眼看着這條烏篷船就要沉下去了。

    “殷哥,這可怎麼辦,我不會水。”

    冉秋念面色一白,被這不斷上涌的河水勾起了不好的回憶,那先時落水後留下來的陰影讓她有些不適應的撇過了頭,即便知道有蕭殷在旁,她不會出事,卻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別怕,我帶着你上岸。好在這裏距離岸邊已經不遠。”

    蕭殷看出冉秋唸的恐懼,心中頓時懊悔起自己的不小心。蕭殷水性不錯,帶着冉秋念一個,也能輕易地游到岸邊,可是他卻捨不得讓冉秋念再遭一次罪。

    幸好這裏距離岸邊不遠了,以蕭殷的輕功,帶着冉秋念掠水上岸並非難事,他伸手從快要沉下去的烏篷船身上掰下幾塊木板,運氣內力擲到水面上,達成幾處落腳的浮臺,緊接着便攬過冉秋念,腳下一點,便向着河對岸掠去。

    冉秋念面色蒼白的緊緊抱住蕭殷的腰身,兩人在水面上的浮板上借力幾次,不一會兒就到達了岸邊。

    等到兩人站定之後,冉秋念才心有餘悸的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身上除了鞋子上沾染了一些河水之外,竟然沒有半點兒浸溼。

    “殷哥好厲害的功夫。”

    冉秋唸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滿眼崇拜的看着蕭殷。蕭殷輕咳一聲,擡手摸了摸冉秋唸的腦袋,這會兒莫十也帶着兩人的行李從後面跟了上來。

    “那是,我們大人的輕功可是一絕。”

    莫十聽到冉秋唸的話,立馬跟着拍起蕭殷的馬屁來。

    “少貧嘴,去叫輛馬車來,念兒的鞋襪被河水打溼了,必須儘快換上乾淨的,免得生病。先去投宿客棧,修整一番在進城尋人。”

    蕭殷說的尋人,自然是去尋找還留在淮水城的錢多和莫十一。

    莫十立刻會意,用內力烘乾了身上的溼衣服,立馬就跑去不遠處的渡口,花大筆銀子,租了一輛新的馬車來。

    “這馬車是倉促租來的,肯定沒有原先那輛好,大小姐先將就一下,小的這就帶你們去附近的客棧。”

    等到了客棧,自然可以想法子去換更好的馬車。莫十知道蕭殷捨不得冉秋念喫苦,在有條件的時候,什麼都得是最好的。

    冉秋念並不在乎這些,聞言也沒有拂了莫十的好意,點點頭,謝過莫十,就和蕭殷一起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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