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又把冉秋念和蕭殷給拉回了落腳的客棧,付過銀子之後,打發了車伕,冉秋念和蕭殷便回到了客棧裏面。

    莫十也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大人和小姐在外面打探的情況如何了?今日咱們在此歇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們就進城去,小的已經聯繫上了咱們的人,進城之後先去與莫十一和錢掌櫃他們匯合。”

    莫十簡單的把自己一天的收穫都說了出來,便等着聽冉秋念和蕭殷的收穫。

    冉秋念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正說道那白家漢子透露出來的消息,提到淮水城郡守的時候,蕭殷忽然擡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冉秋念下意識的住了口。

    “怎麼了?”

    冉秋念驚疑不定的用眼神詢問,她雖然有滿腹疑惑,卻看出蕭殷神色不對,不敢在此時發出什麼聲響來。

    “外面有人。”

    面對冉秋唸的疑惑,蕭殷輕聲說道,說完,他便對旁邊的莫十使了一個眼色。莫十會意,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邊,頓了頓,感受到外面的人似乎還在偷聽,面上一冷,當下就毫不遲疑的把房門給推開了。

    “咳咳咳,客官,掌櫃的叫小的過來問問,你們這裏需不需要添點兒熱茶水?”

    那貼着大門偷聽的小二被猛然打開的房門給嚇了一跳,身子慣性的摔向前面,莫十也不去攙扶,冷眼看着他摔在了地上,哎呦一聲,滿臉通紅的爬起來,藉口推說道。

    “添茶水?你們掌櫃的就是這樣讓你貼在客人房門上打聽要不要添茶水的嗎?”

    冉秋念此時哪還猜不到這小二是來偷聽他們說話的,想到那個白家漢子悄悄告誡他們滿城都是淮水城郡守的耳目探子的時候,她還有些不相信,如今算是見識了。

    就連這麼小的一處旅店,都能發生這樣的事情,等到他們明日進了城,還不知道要多舉步維艱!想到這裏,冉秋念說話的口氣也有些不好了。

    “客官息怒,小的是沒站穩,並不是有意貼靠在房門上的。”

    那小二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起來,冉秋念看他也確實不像是什麼訓練有素的探子,有蕭殷他們在,這人肯定打聽不到什麼東西,於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叫他離開。

    “行了,我們這裏不要茶水,夠了吧?趕緊下去吧,我們若是沒有特意吩咐,那就是什麼也不需要,告訴你們掌櫃的,用不着如此盛情款待。”

    冉秋念特意在“盛情款待”這四個字上用了重音,諷刺十足。那小二什麼也沒有偷聽到,海報苦了自己,遭了一頓白眼,也是有些無地自容。

    聽到冉秋念趕人,他是忙不迭的便告罪跑開了。看着人確實離開了,莫十又不放心的查探了一遍四周,確認再無旁人偷聽,這才重新關上了房門。

    “看來這淮水城郡守的勢力遠比我們所想象的要大的多。”

    被那個小二這麼一打斷,冉秋念和蕭殷也沒有了繼續談論下去的打算。冉秋念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心中更是對城內被困了許久的錢多擔心起來。

    也不知道他們那裏怎麼樣了,這淮水城郡守的掌控欲如此之強,只怕城內探子多如牛毛,他們想要查出些東西,怕是困難重重。

    “時候不早了,別想這麼多了,早些休息。其餘的,等到明日一早進城後再說。”

    蕭殷見冉秋念神色之中心事重重,便出聲安撫了兩句,好叫她不要帶着心事入睡。三人起身,冉秋念正要送莫十和蕭殷一起出去。

    三人剛剛走到門口,遠遠的就瞧見不遠處在偷偷摸摸窺視着此處的客棧掌櫃。蕭殷是第一個發現的,他停下腳步,冷冷的看向那賊眉鼠眼的客棧掌櫃,目光之中帶着幾分警告。

    “大人,要不要小的去將人收拾了?”

    莫十看到蕭殷停下腳步,也順着看過去,自然發現了那個偷窺的胖掌櫃,他登時就上前一步,擋住了那個掌櫃的視線,對着蕭殷輕聲詢問。

    “不必打草驚蛇,你先回屋去。今夜警惕一些,別讓人摸進屋子。”

    蕭殷緩緩說道,這客棧掌櫃和先前那個在房門外偷聽的小二看上去都是沒有功夫底子的普通人,對他們來說威脅不大,恐怕只是些不起眼的小嘍囉,不值得他們太過費心。

    只是蕭殷經這些人一提醒,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與冉秋念正僞裝成一對新婚夫妻。可是晚上入睡的時候,他們卻又並不住在一起,看在這些本就心懷不軌的店家眼中,怕是又要漏洞百出。

    想明白這一點,蕭殷便與冉秋念一起站住腳步,只讓莫十一個人先回屋。

    “殷哥還有什麼事情要和我單獨說嗎?”

    冉秋念沒想這麼多,她看蕭殷只送走了莫十,自己還留在原地,便猜測着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方纔莫十在場的時候不能說,臉上也跟着凝重起來。

    蕭殷看出冉秋念誤會了他的意思,無奈的看了一眼冉秋念,低聲解釋起來:“我現在與你是一對夫妻,晚上休息的時候分住在兩間客房裏,落在外人眼中怕是十分奇怪。”

    蕭殷說到這裏,冉秋念自然是反應過來了。意識到蕭殷話中的意思,這是……這是要與自己同榻而眠嗎?

    雖說冉秋念已經和蕭殷互許終生,在長輩們面前也算是過了明路,只等着什麼時候國喪過去了,就可以辦喜事了,但是他們現在畢竟還是男未婚女未嫁的……

    冉秋念一張臉頓時火辣辣的,幾乎有些不敢去看蕭殷的眼睛。

    她輕咳一聲,心理又是有些緊張,又是有些不自知的期待,轉身默默不語的領着蕭殷進了屋子。

    然後,冉秋念看着蕭殷從牀上抱下來兩牀多餘的被子,在地上鋪好地鋪,脫去外衣,合衣躺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似乎是相多了。

    “怎麼?念兒還不睡下?”

    蕭殷還不知道冉秋念方纔都誤會了些什麼,見冉秋念只是站在門邊看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始終不發一言,也沒有挪動過步子,便疑惑的問道。

    他與冉秋念自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是最爲熟悉的人,往日也不是沒有在一間屋子裏待過,加上蕭殷心中早就已經認定了冉秋念是自己此生唯一要娶的人,所以並未覺得此時兩人共處一室有什麼不妥。

    冉秋念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她想起來自己先前的誤會,實在是有些心虛慚愧,一時不知道如何面對蕭殷。

    見蕭殷出聲詢問,生怕被他察覺到什麼的冉秋念立刻擺擺手解釋起來:“沒,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殷哥只鋪了一層被褥,夜裏寒涼,睡在地上會不會有些不舒服?”

    冉秋念說完,立刻就有些想要拍自己的腦袋,她這話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蕭殷聞言,卻是搖搖頭,明白了冉秋唸的糾結,便溫聲說道:“我們畢竟還未完婚,同處一室已是有些逾矩,但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爲之。念兒放心,我絕不會趁人之危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夜深了,趕緊休息吧。念兒也覺得困了。”

    冉秋唸對上蕭殷含着淡淡笑意的認真眼神,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漸漸被撫平,她面上一紅,小聲說了一句,卻覺得此情此景之下,再說什麼都有些欲蓋彌彰的嫌疑,只好妥協似的作罷,匆匆收拾了一下,便翻身上牀,用被子蒙上了臉。

    蕭殷看着冉秋念逃避一般的舉動,會心一笑,也不再多說,息了蠟燭之後,便閉眼休息起來。

    過了一會兒,屋子裏只剩下平穩的呼吸聲,伴着客棧外面,遠遠的傳來的打更聲。冉秋念原以爲自己很難睡着,但實際上,伴隨着身邊蕭殷平穩的呼吸聲,冉秋念心裏一片安寧,很快也就跟着沉沉睡了過去。

    整間客棧,都被一片黑暗的寂靜所籠罩,街道上也是一片靜悄悄。這個時候,一旦有什麼異動的聲響,便會十分的刺耳。

    聽着外面悉悉索索的小動靜,感受到冉秋念沉沉睡去的氣息並沒有因此而被打攪,蕭殷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雙清亮的眼睛裏沒有半絲困頓迷濛。

    “掌櫃的,我看這幾個外鄉人不是什麼普通人,要不然咱們還是算了吧?他們一個個看着都不好惹,就連那個小丫頭,說起話來也是得理不饒人的很,咱們犯不着……哎呦!”

    小二跟在掌櫃的身後,想着冉秋念他們所在的二樓客房走去,一邊小聲地碎碎念,一邊心中惴惴不安,猛不妨被滿心不耐煩的掌櫃的兜頭一巴掌下來,驚的他低呼一聲,又立刻被掌櫃的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要死啊臭小子?你是怕驚不醒那些外鄉人,不如叫的更大聲一點?”

    面對掌櫃的惡狠狠的目光,小二一臉討饒的雙手合十,嗚嗚的求饒起來。

    “把嘴巴給我閉緊點,若是驚動了客人,有你小子好果子喫!要不是你白日裏啥也沒有探聽到,我何至於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這裏來做賊?”

    掌櫃的低聲喝罵了兩句,也知道不能在鬧出動靜,於是便閉了嘴繼續往樓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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