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冉秋念猛地鬆了一口氣,頗有些哭笑不得的坐回了神像後面。

    “老婆子,快把這布包打開看看,看看菩薩賜了我們些什麼?”

    老人家趕忙說道,兩人一起打開了布包,一眼就被這布包裏面沉甸甸的銀子給吸引了視線,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便撲通一聲對着神像跪了下來,喜極而泣的感謝起來。

    “有了這些銀子,咱們就不用去山裏等死了,小孫孫能喫上飽飯了,快快,咱們趕緊回去,把這菩薩賜下的銀子送回去。”

    兩個老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攙扶着向外走,只不過這一次,他們不再只有滿心的絕望,而是充滿了喜悅和希望。

    聽到他們說的話,冉秋念這才鬆了一口氣,卻也知道,菩薩顯靈這種事情是在太過玄乎,這兩個老人家能相信,也是趕了巧,若是他們回去之後把這間破廟所謂菩薩顯靈的事蹟說出去,很快便會有更多的百姓慕名而來。

    這裏也就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

    儘管有些懊惱自己的衝動行事,可冉秋念卻並未感到後悔。這對老夫婦謝天謝地的離開了之後,破廟內又恢復了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又傳來了聲音,冉秋念這次謹記蕭殷對她的叮囑,小心的藏在神像之後,並未出聲,這一回的來人卻不是外人,正是去而復返的蕭殷。

    “殷哥,是你回來了。”

    冉秋念看到神像前面走來的衣角,認出是蕭殷,便放鬆的站了起來,幾步迎過去。

    “是我,先用些東西。”

    蕭殷任由冉秋念抱住自己,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將手上剛剛買來的喫食遞到冉秋念手上,溫聲說道。

    冉秋念點頭接過,兩人便在這破廟之中坐下,說起了先前蕭殷上街時打探到的事情。

    “街上現在已經戒嚴了,郡守派人拿了畫像在挨家挨戶的搜查,這段時間恐怕都不能輕易現身於人前。”

    蕭殷淡淡的說道。

    “他手中怎麼可能會有你我的畫像,除非是那王管家將你我的樣貌告訴了郡守的人,實在是可惡!”

    冉秋念想起這個王管家就氣的牙根癢癢,既爲自己錯信了人,又爲鬼醫前輩當年救下這麼一個心懷不軌之人而感到憤憤不平。

    “放心,他不會好過的。”

    蕭殷幾乎已經預見了這王管家的下場,那淮水誠郡守豈是好相與的人,蕭殷可以確定這王管家並非從一開始就是郡守安插下來的探子,至多不過是起了貪念,想利用郡守的勢力將他二人逼走,好獨自霸佔那座榆宅。

    鬼醫前輩多年不曾回榆宅,便讓這原本只是看守宅院的王管家生出了貪念,將自己當成了榆宅的主人。

    冉秋念和蕭殷藉着探望鬼醫的名頭不請自來,不正是讓王管家當做了與自己爭奪財產的障礙嗎?

    “沒錯,這姓王的只知道趕走我們好獨自霸佔鬼醫前輩留下的那處宅院,殊不知淮水城郡守的貪婪之心有多甚,他這回說不準是要自食惡果了。”

    一想到王管家那樣貪心的人最後落得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局,冉秋念便覺得胸中一口惡氣舒了出來。

    “我走的這段時間,廟裏可有人來過?”

    說完了蕭殷的事情,他便又問起冉秋念來。

    冉秋念正要搖頭,忽然想起那兩個老人家的事情,便對蕭殷如實說了,末了還有些惴惴不安的問道:

    “殷哥,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妥,這地方恐怕又不能留了。”

    “念兒做的沒錯,你天性純善,遇到這樣的事情豈有不出手的道理?只不過這裏確實是不能久留了。”

    蕭殷看出冉秋唸的自責,便溫聲安慰,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冉秋念心中好受了一點,又忍不住擔憂起來:“可城內到處都在搜查,我們能去哪裏容身?”

    “你先前所說倒是讓我想到了一個好去處。”

    蕭殷若有所思的說道。冉秋念好奇的看向他。

    兩人離開破廟,又順着巷子走了幾道,轉過彎便入了一處更爲破敗的地方,這裏就是淮水城最貧苦的百姓所居之處,淮水城的貧民窟。

    “這裏?”

    冉秋念明白了蕭殷的打算,這裏地處偏僻,消息落後,一時片刻,城中那些事情傳不到此處,再加上這些百姓生活貧苦,每日爲了維持生計便已經精疲力竭,對旁人的事情便不怎麼上心。

    “這倒是個隱匿身形的好地方。”

    冉秋念本以爲他們在這裏雖然能夠躲過官兵的追查,卻難免簡陋,她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絕不抱怨讓蕭殷爲難,誰知蕭殷卻帶着她直直的穿過了這片貧民窟,不知從哪裏取來了兩塊面具,一塊罩在了冉秋唸的臉上,一塊自己戴上。

    “殷哥,這是什麼?”

    冉秋念任由蕭殷給自己戴上面具,這才伸手摸了摸臉上這遮蔽了一整張臉的面具,好奇的問道。

    “這貧民窟後面是淮水城最大的賭坊,這裏是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的地方,魚龍混雜,便是淮水城郡守也不能隨意對這裏說查就查。”

    蕭殷簡單的解釋了兩句,這也是他一早就打聽到的,原本便要在找到錢多後,三人一道來這裏,現在只不過是提前了。

    “原來你說的地方是這裏,我還以爲……”

    冉秋念輕咳一聲,沒有說出自己的心裏的猜測。

    “什麼?”蕭殷倒是沒有看出冉秋念先前竟然已經做好了躲在貧民窟內的準備,他怎麼可能捨得讓冉秋念在那樣的環境下生活,就算只是躲避一兩天都不行。

    “沒什麼,沒什麼,念兒怎麼沒想到還有這麼好的一處藏身之處,咱們快些進去吧。”

    冉秋念乾笑了兩聲,連忙拉着人往前走。

    蕭殷見狀,也沒有繼續探究下去,帶着冉秋念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處走了進去。

    “二位有些眼生啊,是頭一次來,不知可有牌子?”

    門前的跑堂見到二人,立刻便迎了上去,將人擋在門外,一臉警惕的問道。

    冉秋唸對這裏的規矩不甚瞭解,怕說多錯多,便打定了主意不開口,全交給蕭殷來應付。她藉着面具的遮掩悄悄打量起了這賭坊內的陳設。

    看到形形色色帶着面具走動的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才明白蕭殷先前爲何要給他們帶上面具。

    這裏到確實是一個隱藏身份的絕佳之處,那跑堂的見他們都戴着面具,也不奇怪,只是這裏不比外面那些小打小鬧的賭坊,沒有牌子是進不來的。

    本以爲蕭殷拿不出牌子,冉秋念都有些緊張了,誰知下一刻蕭殷便從懷裏拿出了兩塊顏色漆黑的令牌。

    “原來是常客啊,對不住了客官,您這突然換了面具,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沒有認出來,快快請進,今日開了兩場大局,正等着您去小試身手……”

    看見那兩塊令牌之後,跑堂的態度立刻便由陰轉晴,熱絡的將人請了進去,這份變臉的速度倒是讓冉秋念看的歎爲觀止。

    “不必跟着,我認識路。”

    蕭殷冷冷的說道,收起令牌,隨手丟了一塊銀子便帶着冉秋念走了進去,絲毫不給那跑堂的好臉色看。

    但是這樣的客人跑堂的一天見過的沒有一百也有五十,根本不介意這種程度的冷臉,接過銀子之後,放在手心裏掂了掂份量,立刻便喜笑顏開的退下了。

    蕭殷帶着冉秋念離開了正門處跑堂的視線,一路往甬道後面走去,輕車熟路的拉着人走到了樓上包廂。

    冉秋念心裏對這一切都好奇的緊,卻生怕暴露了他們的身份,硬是忍着一句話也沒有說的被帶去了無人的包間。

    “等等。”

    蕭殷關上了門,見冉秋念擡手就要去解面具,當即便制止了她。

    “怎麼了?”

    冉秋唸的動作頓了一下,立刻就不敢再動,只是小聲地詢問起來。

    蕭殷搖了搖頭,上前將門窗都觀賞,又取出一塊牌子掛到了房門外面的牆上,這才示意冉秋念可以說話了。

    “先前這是怎麼了?爲何不能摘面具?”

    冉秋念好奇的看了看被關緊的門窗,走到蕭殷取牌子的地方,撿起剩餘的幾枚看了看:“在門外掛上這些牌子,就不會有人過來了?”

    蕭殷頷首,冉秋念更覺得好奇:“殷哥似乎對這裏十分熟悉?還有先前進門的那兩塊令牌,是從何處而來?”

    “先時上街的時候正遇到個鬼鬼祟祟戴面具的人,這些都是從他那裏問來的。”

    蕭殷也沒有隱瞞,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冉秋念。

    冉秋念聽着蕭殷平淡的解釋,心裏卻忍不住感到好笑起來。

    那個戴面具的人恐怕是因爲剛從那賭坊出來所以鬼鬼祟祟怕人發現,誰知道被殷哥誤當成了郡守的探子,一番逼問之下被那人反倒誤以爲殷哥是賭坊的仇家追來,嚇得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這幾日我們暫時就留在此處,這裏雖然魚龍混雜,卻是個拿銀子說話的地方,郡守的人輕易進不來。”

    蕭殷說完,便帶上面具重新出去,叫人送來梳洗的熱水和乾淨衣物,讓冉秋念將身上弄髒的衣服換下來。

    趁着這會兒功夫,蕭殷也簡單的打理了一下自己,見冉秋念還未梳洗完畢,便先去賭坊內探探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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