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要穿越……”

    陳安生目光微微轉動,

    一個光線暗淡的小巷就映入了他的眼簾。

    鋪就小巷的青石上長滿青苔。

    一些面黃肌瘦,表皮宛如直接貼着骨頭的災民有氣無力的靠牆蜷縮,廋到沒有一點血肉、如同連皮骨爪一樣的手無力的扒拉着青苔往自己嘴裏塞。

    有的災民平躺在地上,沒了呼吸。

    他們全身的瘡痍。

    蒼蠅、臭蟲、蝨子成羣結隊的趴在他們身上。

    腐爛與屎尿的氣味混合瀰漫,鑽人們的鼻孔裏。

    小巷裏。

    所有人都死氣沉沉,

    眼睛灰得像死亡的顏色。

    而他,

    也是其中一個。

    一個月前,他還是一個上班族,雖然工資低,只有三千多一點,但不加班,有雙休,日子也算是過得安逸自在,衣食無憂了。

    可哪知,他只是睡了一覺,怎麼就穿越了呢?

    而且還是罕見的身穿,

    剛穿越的時候他還想着等自己解決身份的問題之後就去造玻璃,釀酒,做香皂肥皂,做個富甲一方的商戶,如果這個世界有武功有仙人的話,他還可以去學武,去修仙,去長生不老。

    但理想很快就被現實磨滅了。

    他穿越過來的當天,有河天降。

    一條長不見首尾,寬不見兩側的大河,橫貫天際。

    然後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

    這條大河,

    如同決堤的洪水一樣,

    傾斜而落。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天災。

    之後的一個月裏他跟着其他一起逃出來的人顛沛流離,餓了就喫野草、草根,啃樹皮。

    野草、草根、樹皮、土……這些都難以下嚥。

    但他實在是餓極了。

    人在餓極了的時候,什麼都喫得下。

    短短一個月,他就變得和別的災民一樣了,

    全身皮包骨頭,活像一具乾屍。

    有時候他會想,自己真的是穿越的嗎?真的有地球嗎?那些真的不是自己做夢幻想出來的嗎?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

    無生神威,使我自然。老母符命,令號九天。”

    忽然,

    一陣窸窸窣窣的唸經聲音傳來。

    陳安生木然的眼珠子本能的轉了過去,

    只看見一行身着白衣服的人朝着小巷走了過來,

    爲首的人看着小巷裏這些逃難的人停下了誦經的聲音,他臉上滿是憐憫的看着衆人,聲音祥和,“都跟我走吧,入我教中,都是兄弟姐妹,但凡我們有一口喫的,都不會讓你們捱餓。”

    有喫的……

    小巷裏的饑民死灰一樣的眼睛都明亮了起來,

    就連陳安生也不例外。

    他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衝上去。

    他穿越前學過的歷史告訴他,

    這種在災民之中蠱惑人心的宗教最後的下場都不會好。

    但他現在只想有一頓喫的。

    就在這個時候,陳安生的腦海裏響起一個冰冷機械的聲音,

    【未來模擬器加載完畢,請問是否進行模擬?】

    金手指?

    陳安生一怔,木然的眼裏徒然涌現出喜悅,

    他穿越前看了五六年的網絡小說,對這種穿越者必備的金手指自然是不陌生。

    他心底暗道一聲是。

    下一刻,他的視線裏就浮現出一行行文字。

    【你跟着無生教的羅兵回了無生教,】

    【你飽飽的吃了一頓,糙米的滋味讓你覺得這是這個世界上無上的美味,你對無生教心懷感激,甚至產生了報效的念頭,想用自己從地球上學到的知識來幫助無生教發展,叫天地反覆,叫日月換新天】

    【晚上,你被人喊到一間小平屋裏面,】

    【你進去之後就被人一爪抓破了頭顱。】

    【你死了。】

    死了……

    陳安生悄悄的躺在地上,不敢再往前。

    他知道這種在亂世中收攏災民的宗教必然有目的,只是沒想到他們會直接殺了自己。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是搞人祭?

    【本次模擬已結束,你可以在以下兩種BUFF中選擇一項。】

    【一,璞玉:你是石中的璞玉,沙礫裏的黃金,你的存在必然會被招募者側目。】

    【二,頑石:你是地上的石頭,沙漠裏的沙礫,你的存在必然會被招募者忽略。】

    【注1:模擬器每日可以進行一次模擬。】

    【注2:BUFF會在下一次模擬之後自動消失。】

    璞玉……

    陳安生心臟砰砰的跳動了起來。

    他來這座名叫做尋仙城的小城已經有三四天了,知道內城區的大戶人家會收奴僕,但他之前去過幾次,想投身進去,都沒有被看上。

    可要是自己有‘璞玉’BUFF加持的話……

    他知道賣身爲奴是不得已的選擇。

    但沒有捱過餓的人永遠想象不到那種餓到極點,想要噬咬別人,想要把自己喫掉的瘋狂。

    不過現在不是選擇這個BUFF的時候。

    陳安生悄悄的閉上眼睛,躺在地上,彷彿快要死了一樣。

    很快,

    誦經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還活着,還能走的災民跟在這些教衆的身後,滿是期待的走向新世界。

    隨着誦經聲漸遠漸小,慢慢有些聽不到了。

    陳安生才睜開眼睛。

    他從地上快速爬了起來,拖着彷彿被風一吹就會倒下的身體,步履蹣跚的向內城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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