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
還有後面還有‘還有’。
他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而陳安生也沒有絲毫不耐煩,他知道小老頭是那種‘老江湖’,喫過的這世界的鹽,比他喫過的這世界的米還多。
聽老人的。
準沒錯。
等他講完後,講無可講了,就揮揮手,示意陳安生離開。
而小老頭自己則是從搖椅上起來,給自己的兩個弟子清洗血漬,給他們換上乾淨的衣服,
挖坑,埋屍……
一切都親手做。
陳安生從師父的院子裏走了出來。
一邊埋首往前走,一邊想着自己離開前看到的畫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小老頭在從搖椅起來的那一刻,他感覺小老頭的精氣神一下子散了很多,整個人一下就變得暮氣了起來。
“看來兩位師兄的死,對師父的打擊,真的很大……”
唉……
他心中嘆息,離開黃家大院,回到自己自己武院裏,屬於自己的小院子。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自己小院子門口,站在一個人。
這個人赫然就是費元青。
費元青陰沉着一張臉,看着陳安生回來就衝着他質問道,“你是不是知道?”
“知道什麼?”陳安生問道。
“知道有人要對我哥他們下手。”費元青大聲質問,“不然你爲什麼不去?”
“不知道。”
陳安生搖頭,
在小老頭院子裏的時候,他就感覺到費元青對自己的態度不太對,看到自己過去的時候發出冷哼。
沒想到,
他會把他哥的死,算在自己頭上。
覺得是自己知道什麼內幕又不說出來告訴大家,才導致他哥慘死的。
不過大家好歹師兄弟一場,再加上他也不想像某些電視劇裏的男女主角那樣,明明能解釋清楚的事情非要憋着不說,然後因爲這個誤會,上演一整部電視劇的愛恨情仇,所以他補充解釋,
“我不去是因爲我覺得大師兄說的話不可信。”
“再加上刀劍無眼,我又本事低微……所以不去冒這個險。”
費元青望着陳安生,一張陰沉的臉上滿是不信。
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
只是沉着臉,從陳安生的小院門口離開。
陳安生望着離開的費元青,關好小院的大門,走進自己的房間裏面,然後脫下衣服,蓋上被子,裝出一副睡覺的樣子。
要是費元青不信自己的話,把他哥的死算在自己頭上,想對自己下黑手。
那就,
打死他算了。
……
一夜無事,
第二天中午,天老爺下起了綿綿的細雨。
陳安生打完拳,看見外面的天色,便披上蓑衣蓑笠,冒雨走了出去,
師有事,弟子服其勞。
小老頭要開武館,選址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他的頭上。
不過好在小老頭已經讓人聯繫了莊宅牙人,他只需要跟着去挑選和籤契書就可以了。
陳安生從小院裏出來,一路往前走,越過石橋,再沿着大街走了一段時間後拐彎,走進幽靜的小巷裏面,再出來的時候,他就進入了內城區裏的町山區。
大街上,穿着黑紅衣服的衙役捕快握着武器走動,巡視四周。
陳安生從進町山區之後,這些衙役捕快便盯上他了。
一雙眼睛,在他身上來回看。
目光十分警惕。
不過他也不在意,只是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見一家掛着‘渭陽酒家’招牌的小酒鋪,就走了進去。
他剛進去,酒家的小二就迎了上來,
“客官想喫點什麼?喝點什麼?”
“給我一碟茴香豆和幾個小菜就可以了,另外我要一張空桌,我約了人在這裏見面。”
“好勒,請跟我來。”
小二喊了一聲就帶着他去找了一張空桌,他走後,陳安生坐了下來,慢慢等着莊宅牙人過來。
渭陽酒家佔地很小,裏面只有八張桌子,大半的桌子,坐滿了酒客。
這些人三五成羣的湊在一起,喝着熱酒,喫着小菜,談天說地。
而他們說的正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誒,你們是不知道,昨天那一戰,打得那叫一個慘烈啊,據說好幾家大戶人家都掛上了白燈籠,我小姨子在程家做事,她昨天晚上回來告訴我,王家山上的鳳陵盜其實就是程家的人,這次鳳陵盜被剿,程家的家主和大少爺、二少爺都被打死了,現在幾個庶子在府裏爲了繼承的事情,正在明爭暗鬥,上演一出出好戲。”
“鳳陵盜是程家?不會吧。”
“我小姨說的,還能有假?另外你們一定不知道那些大戶人家,爲什麼會打起來?”
“爲什麼?”
“是爲了搶奪一株快要成熟的寶藥。”
“寶藥是什麼?”
“據說是武者用來增強氣血的東西,氣血你應該知道吧。”
“這個倒是聽說過……”
“那你們知道寶藥被誰搶走了嗎?”
“誰?”
“黃家!”
“……”
酒家裏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話,陳安生則在一旁默然聽着。
在聽到‘寶藥被黃家搶走了’這句話的時候,他猛地一怔。
他師父說,寶藥不翼而飛,
但市井裏傳出黃家奪走了寶藥的說法……
他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師父在騙自己,也不會覺得一個市井上的人會知道寶藥的真正歸屬。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想把禍水引向黃家。
當然,
田家、陸家、秦家、齊家和那兩個搶奪寶藥的神祕勢力不是傻子,不可能僅憑街頭的流言就把矛頭指向黃家,但暗中之人既然盯上黃家,必然有其他的手段讓他們相信……
想到這裏,陳安生想起身問這個喝酒的人流言是從哪裏傳來的,追查是誰在背後散播流言。
他可是黃家的奴僕,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但一想到自己實力低微,才完成黑沙手第二階段的練習,追查這樣的事情,要是啥都查不到還好,可一旦查到了什麼蛛絲馬跡,說不定那幕後之人會對他下殺手,來個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