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從叛教徒到殉道者 >第62章、不上不下 鐵鎖橫江
    凌秀沒問樂遙在湖光市的動向,也不討論他與團隊成員的接觸情況,似乎一切她都心知肚明似的,凌婕也一言不發坐在後排車位上,貌似乖巧。

    忽然樂遙興致起來了問:“你們姐妹倆是玩的迪士尼在逃公主呢還是抵押人質呢,總不能昭君出塞和親吧?”

    凌秀氣得怒吼:“你個混蛋胡說八道什麼?”

    她將喇叭按了足有一兩分鐘,好掩飾凌婕在車後座肆意桀驁地哈哈大笑,一直到笑聲漸消,她也才放了在方向盤上手掌的力氣。

    爾後,她趁着還能壓抑自己的怒火的時候,加速把車開到了服務區停下。

    她拉開車門:“信不信我直接在半路上丟你下車?你信不信我撓你一臉抓痕?”

    凌婕咬了咬嘴脣,她在心裏爲樂遙搖旗吶喊着,指望他反脣相譏,最好矛盾升級,然後不歡而散最好。如此她進可以和樂遙一起對抗姐姐,退可以和姐姐一起碾壓樂遙,反正三個人誰都別想好。當然,現在還不着急表態,在這場風波之中她被淪爲棋子,不止是姐姐,還有父親,都沒拿她當個什麼有價值意義的東西,先是爲了試探慕江流,然後爲了試探樂遙,凌婕覺得她像是一個隨手而用的工具。

    樂遙未見動怒,微微扯着嘴角深呼吸。他早不說晚不說,偏偏要在出發以後未到之前,顯然是存心爲之。金庸先生《連城訣》裏主角的師父有鐵索橫江之稱號,讓人上也上不來,下也下不去,正是樂遙卡住這個時機拿捏着。

    “你好大膽子敢挑撥是非,我告訴你,別太當自己算個什麼東西,就算是在青岸市,有的是人看你不爽。以爲天高皇帝遠就敢挾兵自重?以爲抱上了熙城實業大腿就奇貨可居?還是你覺得背靠老闆的大樹能庇護你?你的籌碼還沒資格上牌桌。”凌秀就差沒有一指頭插進對方的腦門子裏了,真是膽大妄爲,一介青岸信鴿也敢借着凌家內事向自己挑釁。

    如果爲了掣肘,凌婕是可以和樂遙保持同一立場,要看看家姐對自己有沒有真的在乎過,但不至於明目張膽。

    “行了,樂遙別胡說八道了,剛纔我聽着都覺得你是在搞笑的嘛,是不是嫌棄我呆在你家不耐煩了?”

    凌秀知道熙城實業的資源不足爲奇,這又不是什麼祕密,當初還是大老闆讓自己拜會的旨意。和陳悉鵬或者說陳信軍那得是一錘子買賣,但和陳悉鵬及辛鯉之間那纔是長遠的算計。反倒是凌婕的這句話讓樂遙覺得還能待價而沽,很有可能辛鯉跟凌婕接觸過了嘛。

    他說:“我真覺得不值得啊,我是說我爲此一直維持的精神狀態。總不能拿我當是你凌家的私兵用吧,你覺得呢?”

    呵……討價還價?

    凌婕又說:“那也是啊,要不要給你食宿費呢,或者再交一筆保護費?免得真拿我當寄人籬下沒有爹媽沒有家似的。”

    姑娘言辭犀利了,樂遙充分感興趣起來:“談錢多俗氣啊,傷感情了不是?況且怎麼能說是寄人籬下呢,多少我倆總歸是有推廣全民閱讀的革.命友情嘛。”

    凌婕眼睛一亮:“對了對了,全民閱讀還有待進一步推廣,你要多給我一些培養的機會哈。”

    凌秀面色鐵青,她已經知道樂遙的目的了,借題發揮,同時也讓凌婕跟着借題發揮,能抓得住機會誰不願意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呢,這倒是將了自己一軍。究竟誰給他出的餿主意?

    要是在啓程之前,樂遙就算借題發揮其實也佔不住優勢,因爲在湖光市,自己可以考慮切斷與樂遙的合作甚至逼斷他的退路,至少凌婕沒有發言權。要是在到達之後,大不了用金錢交易或者人情認籌也行,在青岸主場樂遙的任何發揮都會背上以勢壓人的嫌疑,會被團隊所不齒。

    凌秀冷靜了下來,這個套路倒是有點聞幸的風格。她回想着從前面對聞幸時候自己的反應,倒是真的拿樂遙當作團隊執策人來面對了。

    “那聽你這話的意思,少不得我是要給你對接或者安排點事情做?”

    “六姐這叫什麼話,你是培養凌婕,是爲了你家妹妹,怎麼是安排事情給我做?但怎麼說在青岸我還是要看着她一點的不是?比如之前小老闆突然拜訪,我連個消息都沒收到,還要幫着凌婕落實受害者的身份認定呢。”

    確定了,是聞幸的風格,好賴不沾,鐵鎖橫江,尤其是關於受害者身份認定,讓凌秀心裏格外鬱結胸悶。她之前做的一切周旋,就是爲了讓凌婕不能落下傷害者的口實,即便她動手在先。

    凌婕心中快意,受害者,傷害者,一個月前湖光市流言蜚語漫天,雖然自己躲避青岸未曾正面面對,但想也知道,關係好的那些同學居然一個兩個都沒找自己聯繫確認過,對自己的形象是怎麼樣的詆譭。

    而姐姐凌秀呢?她做過了什麼,她只是拿着這些在佈局着爭取利益,爭取面對慕家兩隻狐狸時候的道德優勢。連帶着凌父凌母也會覺得這是值得交換的,傷害者與受害者的角色轉讓她的自尊廉價得如同一張尿不溼。

    現在,凌婕對她的所作所爲既不覺得高貴也不覺得頹廢,她沒有對不起父母和姐姐,也沒有對不起自己,如果真的有所虧欠,她甚至會覺得對不起慕江流。她嗤然一笑,羅生門的故事裏,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是真相的持有者,每一個人都會自以爲正義。

    凌秀認真地看着凌婕問道:“你埋怨我嗎?埋怨爸爸媽媽嗎?”

    凌婕連呼吸都緩沉了,面無表情好半晌後忽然展顏一笑:“怎麼會,之前有些不理解,但也知道是我自己的錯,現在更是不知道有什麼理由去遷罪家人。我應該更加成熟一點。”

    成熟一詞的說出,讓凌婕宛如心底的精緻的玻璃瓶子碎裂了,瓶子裏珍藏的小時光的幸福感幻滅,碎片的玻璃渣子磨礪到了嬌軟的心尖尖上,將心尖尖磨得光滑無棱,不會流血,甚至不會疼。什麼都不會,毫無情緒,毫無知覺。

    凌婕雙眼睜着的時候,左手虛握捂住了左邊眼睛,外界的景象全部從右眼傳輸入大腦,而左眼不再發揮作用,不會感知任何顏色,而是完全空了,沒有存在地空了。

    與之相對,凌秀用右手捂住了右邊的眼睛,右眼連黑暗都不能感知。

    樂遙奇怪地看着她倆,未解其意,倒是不自由地彈起了手指,盤算着等下開口要找凌婕對接哪些協定。是直接拿策劃組說的那一套,還是拿陳簡說的那一套,抑或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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