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宮中,博古辛碰見遊歷遠方剛回來的布辭大師,與之交談了一番,第二日就前往了祁南寺。
解顏在邊上等小燕收拾好餐盤,博古辛對她笑了一下,輕聲道:“快回去。”
院子裏,初春的風帶着復甦的氣息,吹起了姻緣,滿樹的紅帶迎着風,解顏站在樹下,聽着鈴鐺晃動。
身後傳來聲音。
“公主想求姻緣?”
解顏回頭去望,琥珀穿着褐色的大袍,站在前方的臺階處,散落的光斑佈滿了臺階,他一步一步走來。
“將軍也是來求姻緣的?”
琥珀笑着搖頭,“有點事情過來處理。”
他撇頭看見小燕手中的食籃,問道:“公主是過來給郡主送喫的?”
“是啊。”
解顏望了眼走廊盡頭的那房子,說道:“正準備回去,聽見樹上傳來的鈴鐺聲,忍不住停下腳,想仔細瞧瞧。”
琥珀擡頭,眉眼間帶着笑意:“我第一次來祁南寺,纔不到八歲,那時這樹上的紅絲帶可沒這麼多。”
他像是想起了些什麼,笑的更大聲了,指着最高處的那個枝芽說:“姻緣樹很高,普通的百姓都要拿梯子才能夠得到頂端,最上頭系得那些,有一大半都是桓鎧爬上去系的。”
解封有些驚訝,眼神中透着疑惑,“桓將軍?”
“嗯,”琥珀點頭揹着手說道:“那時他纔剛開始學武,整日裏連人都見不到,郡主生氣與他吵了一架,他爲了哄人,用了大半個晚上,系滿了半顆樹。”
解封看着最高處飄蕩的絲帶,忍不住問琥珀,“桓鎧與郡主,他們……?”
“先皇后懷着郡主時,就看上了桓夫人肚子裏即將臨盆的小公子,兩人商量了下,說是以後有緣必定要結個親。”
“倆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桓鎧從小護着古辛,長大後也沒有變過,”琥珀說到這停頓了,側首望解顏,眼神佈滿着堅定,“也許國都中有很多關於桓鎧風流的傳言,但公主應該看得出來,郡主是不信的,我們幾人算是從小一塊長大,他倆的事我也是看在眼裏。”
解顏望進那雙堅定的瞳孔,琥珀說話的聲很沉重,開口時竟然還帶着一絲的祈求,他道:“公主要是想求姻緣,還請放過桓鎧。”
解顏:“……”
“誰說我要求姻緣了?”
“我瞧剛剛公主站在樹下,眼神中充滿着嚮往的樣子。”
“你看錯了。”
……
解顏“哼”了一聲,轉身就走,氣呼呼的想,聽了這麼久的話,還以爲要說些什麼八卦,沒想到琥珀是怕她喜歡上了桓鎧,與郡主搶人。
小燕瞧了一眼琥珀,默默的開口問:“琥珀,你今年也二十三了,家中可有定親?”
琥珀愣了片刻,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小燕:“小燕姑娘這是何意?”
小燕看琥珀這樣,就知他誤會了,無奈的搖搖頭道:“將軍放心,我對你並沒有其他的心思。”
聽了這話,琥珀像是放下了心,整個人鬆了一口氣,着實讓小燕感到無語,想要叮囑的話卡在了喉嚨口,也不想再說。
琥珀邁開步伐,內置的小院景色怡人,假山伴着流水,樹下襬着一個棋盤,穿着長袍的布辭大師手持黑子,遠遠地聽到動靜,頭也沒擡的問:“你今日來取東西?”
琥珀坐在棋盤對面,順勢接過布辭大師推過來的白子。
“最近國都有北蠻的身影,今日過來,是要確定東西是否還在。”琥珀落下一子,一字一句的說着。
布辭大師一笑,“將軍來得早,東西還在,若是晚上幾天,我便不能確定了。”
琥珀嘆口氣,“他專門挑在博啓不在時來,我實在摸不清他是打的什麼主意。”
“別擔心。”
布辭大師落下一子,樹枝的陰影撒在棋盤上,他笑道:“你前幾日傳來消息,我就抽空算了一卦。”
“大吉?”
“不,”布辭大師倒了杯茶,落下兩個字,“大凶。”
“……”
布辭大師對上琥珀的眼神,“大凶過後,便是大吉。”
琥珀皺着眉。
布辭大師擡頭。
“這步棋,還要看啓南王看上哪個位置了。”
——
北街是一片繁華,解顏拉着解詠走在小道上,被旁邊很多新奇的玩意吸引了目光,買下了一堆又一堆的小人,最後扯着兩個花球,走進了秋仙樓。
自從上次祁南寺不歡而散,解顏有三四天未曾見倒琥珀,不知今日犯了什麼衝,她無奈着,迎面走上來的人看見她後停住了步伐。
秋仙樓人來人往,此時正是生意特別好的時候,兩方人馬擋在走道上,一身的貴氣,旁邊的小二也不敢開口讓他們讓路。
解詠在後頭扯瞭解顏一把,隨後看向面前的琥珀。
“好巧啊。”
琥珀對着解詠點頭,然後又將眼神放在解顏身上,叮囑道:“公主這幾日還是不要出門爲好。”
解顏問:“發生何事了?”
琥珀邁步往走廊深處走去,解顏拉着身邊的解詠就跟上去,還是上次喝醉了的那一間房,琥珀打開窗戶,望着街道上大大小小的花燈,說道:“最近幾日街中不太平,昨日才抓到兩個蠻人,暗處有很多條線,我怕打草驚蛇,不敢有什麼大動作,近些日子,也只敢在街中佈下一點暗防。”
“難怪呢,”解顏挑着桌上的點心喫,把嘴巴塞得滿滿的,開口的聲音含含糊糊的,解詠坐在對面瞪了她一眼。
解顏迅速端起桌上的茶杯,幾口茶水嚥下點心才繼續開口:“今日上街,瞧見了有許多隱在暗處的護衛,大多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我還以爲今日北街有花燈,人流量過大,所以加強的防衛。”
解顏竟然可以發現隱在暗處的護衛,琥珀有些驚訝,最近街中巡邏的人馬,都是從啓南王府調出來的,作爲暗防,歷經許多年的訓練。
琥珀回頭多看了幾眼解顏,小公主今日的打扮像個小書生,長髮被盤起,帶了個簡單又素雅的發冠,淺色的長袍彆着一枚玉佩,白玉的質地,格外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