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他們,先起了歹意。”
面對海德想提問,夏洛克沒有辦法違背自己的內心,她實在說不出道貌岸然的話,站在一個道德制高點去指責海德的所作所爲,不,你這個殺人犯,你冷血、殘忍,你蔑視生命與秩序,法律會制裁這些壞人,輪不到你來審判他們。
可是,最搞笑的是,法律會嗎?
她們兩人已經知道了結果。
“他們確實該死。”夏洛克看着海德,“他們應該下地獄,受最折磨的酷刑,而不是在人間苟延殘喘。如果你硬要我說這件事有哪裏不對,我只是覺得,動手的不應該是你,這是法律應該去做的。”
真正的法律應該正義且鐵血,是朱蒂提亞一般,一隻手握天平,另一種手掌寶劍,蒙上雙眼理智地審判一切,是要保護人民的生命安全,而不是成爲有錢者、有權者的庇護傘。
這纔是造成海德一切慘劇的源頭。
海德完全沒有想到夏洛克會這樣說,她都做好了夏洛克批評她,反駁她,甚至厭惡地唾棄她的準備。
海德從未想過,夏洛克是支持她的。
海德一時間說不出話,她只能任眼淚從臉頰滑落。
她輕微顫動嘴脣,像是花了全身的力氣,半晌才說出話來。
“夏洛克,爲什麼我沒有早點遇見你?”
海德抱住夏洛克,埋在她的肩頭泣不成聲,“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沒關係,海德,我會陪着你,一定還有辦法。”夏洛克擡手回摟住海德,她清楚地知道,海德的本性絕對不是一個壞人,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海德還有什麼選擇,夏洛克發誓,她會想盡一切辦法幫助她海德彌補,她會告訴蝙蝠俠,自己會看着海德不讓她再害人。
她不認爲海德有錯,只是,海德錯誤地出生在這個黑暗的世界,是這個無能、腐爛的社會把她逼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晚了,已經晚了三年了。”海德鬆開夏洛克,她雖是對着夏洛克說,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海德擡手扯下來了自己的頭髮,那頭金色如絲綢般的長髮不過是一頂美麗的假髮。她自己的頭髮是鴉羽般的黑色短髮,細軟垂順,劉海有些偏長,有些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任假髮落在地上,沒有了這一切的掩飾與僞裝,站在夏洛克眼前的不再是一位少女,而是一個樣貌清秀的男人。
海德把真實的自己展現在夏洛克面前。
“傑基爾?!”夏洛克睜大了雙眼,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用“她”來稱呼對方。
“三年前,如果遇到你,海德可能就不會死了。”‘海德’看着夏洛克,露出了一個遺憾的表情,“我不是傑基爾,我,不過是一個畸形的怪物,是誕生在傑基爾對妹妹的愧疚和思念中的怪物罷了。”
“如果海德當初能遇到你,也許就不會有我出現了,”‘海德’嘆了口氣,“但是你真的救了我,那一次是真的。”
“哥哥吃了藥,想讓我陷入昏迷,我當時並不知道這件事。像往常一樣“狩獵”的時候卻頓時失去了力氣,我想掙脫,卻惹怒了對方。我那一刻沒有一點力氣,甚至連呼救都聲音孱弱,只有到那一刻,我才能體會到,當時的海德是多麼的絕望。”
夏洛克看着‘海德’,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痛苦,一個人要經歷了什麼纔會變成這副模樣,她實在不能告訴自己,她面前的這個‘海德’是假的,他的天真爛漫,他的關心是不可能裝出來的。
“說這麼多,可能真的嚇壞你了,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好像一直都是我在講個不停,我就是有太多的話想和你說,”‘海德’調皮的眨了眨眼,“我終於和哥哥達成了共識,很抱歉讓你和一個殺人犯做朋友了,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把你當成我最好的姐妹。”
夏洛克覺得‘海德’像是在告別一樣。
“這是最後一個人了,我發誓,”海德從口袋裏掏出兩樣東西,一個是一把小巧的手,槍,另一個是一瓶撕去標籤的藥瓶。他單手懟開瓶塞,往嘴裏到了幾顆藥,“我已經做了所有應該做的事情,最後收尾的工作還是麻煩哥哥了,我就是想在最後的時刻看看你,我太累了。”
喫過藥後,‘海德’看上去終於安靜了下來,他伸手揉了揉額角,重新看向夏洛克。只是一剎那間,他給人的感覺便截然不同了。
哪怕是共用一張臉,夏洛克也能分得清哪個是‘海德’,哪個是傑基爾。
同樣的臉,卻從絕望的女人變成了彷彿掌握了一切的男人。
“希望不會嚇到你,”傑基爾清了清嗓子,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完美從女聲過渡到男聲,“只是一點藥劑。”
這沒什麼,今晚的意外和驚嚇太多了,夏洛克已經有些麻木了。
傑基爾看上去滿懷歉意,“很抱歉,把你捲入這件事情。只是海德很想再見你最後一面,我沒辦法拒絕她。”
“我知道剛纔,海德已經告訴你了很多事情,如果你不介意,我也想和你講一個故事。”
夏洛克沒有拒絕,她知道,傑基爾是在委婉地把一切的真相告訴她。
麗塔·德雷克小姐年輕的時候是一個爛漫的女孩,她喜歡看着各種言情的小說,並且幻想着有一天能夠自己也經歷一場難忘的愛情。
她的哥哥是一位年輕的環球商人,年紀輕輕卻也取得了不少的成就,直到有一天,他帶回來了一位友人,對方是戴維斯家族的獨子。
戴維斯來自一個古老的家族,他很英俊,還帶有一絲神祕的氣質,德雷克小姐幾乎是對他一見鍾情,她相信這就是她命定的愛人,於是鐵了心要和他在一起,哪怕離開哥譚,離開相依爲命的哥哥。
戴維斯告訴她,他的家鄉,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那裏陽光明媚,四季如春,有着一望無際的花海。
那是個和全年都籠罩在陰雨裏的哥譚截然不同的地方,光是聽着戴維斯先生的描述,她都要愛上那個地方了。
於是她決然不顧哥哥的勸阻,決定要嫁給戴維斯,離開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這是她第一次爲了愛情,拋棄親情。哪怕哥哥不允許,她也毅然決然地決定和戴維斯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