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兒是很稀罕相公這種肯定的,當即笑靨如花。
“我這就去跟奶說道說道,看她同不同意。”
“不,我去。”畢竟也算出趟遠門,秦慕修怕秦老太爲難趙錦兒,決定自己上。
趙錦兒眼珠子一轉,笑得更燦爛,“那是最好,奶最疼你,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她晚上都得拿着網子去村口的月亮湖撈,別說去郡上看病了。”
喲呵,還會說俏皮話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秦老太一開始聽秦慕修要去郡上,那是打死不同意,後來小兩口一起發力遊說,說是爲了去找個靠譜大夫鏟病根,秦老太也就心動了。
“那不然讓你大哥趕驢車送你們。”
秦慕修是願意這個安排的,畢竟……他不會趕驢,讓趙錦兒來回趕兩天驢,他心疼。
奈何趙錦兒道,“不用,我也會趕驢,好容易把地裏的活兒忙完,大哥大伯他們也該歇歇。”
秦老太笑得見眉不見眼,這孩子,真真是個熱血的,懂事、能幹、福運,還心疼家裏每個人。
幸虧她存了點棺材本,要不哪裏找這麼個好孩子?
“那你可把阿修照顧好了!”
第二天一早,趙錦兒帶上頭天準備好的乾糧、兩塊換洗帕子、秦慕修的藥,還有王鳳英給秦鵬捎的風肉、鹹菜、新棉衣,便和秦慕修趕上驢車出發了。
一開始,趙錦兒怕秦慕修招風,給他披了夾襖,又讓他坐在後頭,自己一個人在前面趕驢。
行了一段,秦慕修便喊她個不住。
趙錦兒連忙停下,“咋了,不舒服?”
秦慕修黑着臉,“嗯。”
趙錦兒緊張不已,“都怪我!就不該帶你出來,趁着現在還沒走遠,我送你回去!”
秦慕修翻她一眼,跳下車,坐到她身邊,“誰要回去。”
“你不是不舒服嗎?”趙錦兒不明所以。
“我坐在後頭憋屈着不舒服。還是坐到前面開闊點。”
經歷兩世的秦慕修早已看淡面子這回事,但今兒也不知怎麼了,一想到媳婦在前頭哼哧哼哧的辛苦趕車,他一大男人卻像個娘們似的包得嚴嚴實實坐在後面,就覺得不得勁。
“不行不行的,前頭迎風,嘴一張就灌進肚子裏,你那病最喫不得風,要是嫌坐着屈腿不舒服,我弄點乾草給你鋪平,你躺着。”
“……”
坐着就夠像娘們了,躺着那像什麼?
乾脆臉上蓋塊白帕裝死算了。
“不,我就要坐前頭,跟你並排。”
趙錦兒也不明白,一向冷峻省事的阿修怎麼突然變得像個孩子,太不聽話了!
嘆口氣,哄道,“你乖,你聽話,回後面去吧。”
“……”
真把他當小孩兒了,行啊,那他就無賴一回,撒嬌誰還不會了。
“坐後面看不着你,想跟你說話也不方便,這麼幹坐一整天,我不得悶死?你忘了我是出來散心的?”
趙錦兒一時無話。
爹說過,病人的心情也很重要,心情好有時候甚至比藥石還能治人的病。
這不,她嫁進來以後,每日早晚陪他說說話,他的病好得都快。
“好吧,你想坐前頭也行,但要聽我的話。”
秦慕修怎麼也沒想到,坐到前頭的代價,是包上了媳婦的花頭巾……
趙錦兒用自己的頭巾把他口鼻都紮起來,得意極了,“這樣就不會灌風了。”
爲了儘快到郡上,兩人可謂驢不停蹄,中途只停了兩次,一次喝水,一次啃乾糧。
天將黑的時候,終於在城門關閉之前趕到。
長這麼大,趙錦兒還是第一次到郡上來,只見高高的城郭氣派而古樸,頂上三個大字。
“泉州郡。”
硃紅色的松木包鐵皮大門有兩個趙錦兒厚,門口站着兩排侍衛,盡忠職守的檢查着往來人員的行李包裹,遇車馬還要收取進城費。
驢車需要交兩個銅板,趙錦兒肉痛不已,小聲嘀咕道,“咋還收錢呢?”
秦慕修溫和的解釋道,“修建城牆城門都是需要花費的啊,不收錢,這個花費哪裏來呢?”
趙錦兒只是見識少了,悟性卻很高,立即反應過來.
“是了,還記得我小時候,村裏很多叔伯都到郡上來修城牆,每天管喫喝不說,還發十文工錢,一修就是好幾年,想來花費也不少。”
“是這麼個理。”
“阿修,我也是村裏長大的,你也是村裏長大的,爲什麼我什麼都不懂,你卻什麼都懂?”
這……這是個靈魂拷問。
“我書讀得多。”
“那你回頭教我認字,等我認識的字多了,我也看書。”
“好呀。”
城裏過道窄,兩邊都是商鋪,商鋪門口往往又疊着小攤販,還人來人往的,趕驢車實在不方便,趙錦兒怕碰着人,咬咬牙又交五文錢,把驢車寄放在驛站。
小兩口步行去找秦鵬所在的木匠鋪。
找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找到鋪子,沒想到關門了。
“不應該啊,郡上不比鄉下,這會兒多熱鬧,街上的鋪子都開着,這鋪子怎麼恁早就關門?”
跟旁邊的乾貨鋪老闆娘一打聽,原來是隔壁街新開了一家木匠鋪,那家鋪子爲了搶生意,不管是成品還是工料都比這家開價低,開張不過短短几日,把這邊生意搶了大半。
“鋪子晚上開着熬油費火的,成本可大,周師傅就帶着徒弟們都回去歇了。”
兩口子對視一眼:秦鵬被砸得頭破血流,該不會跟那間新開的鋪子有關吧?
做買賣的,爲了搶生意大打出手是很正常的事。
秦慕修又問,“大姐可知周師傅和徒弟們住在哪裏?”
老闆娘三十大幾,做秦慕修的娘綽綽有餘,卻被這麼英俊有禮的小後生喊一聲大姐,登時笑得像朵菊.花。
“就在後街大雜院,這邊照直走到頭拐個彎兒就是,好些鄉下來做工的都住在那邊。”
“多謝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