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要不是藏了更多銀子,哪裏捨得這麼大方?
“在幹嘛呢?”
趙錦兒老實答道,“跟阿修籌劃起房子的事呢。”
“準備起幾間屋啊?”王鳳英試探道,“泥的還是磚的?”
趙錦兒還以爲大娘是在關心他們兩口兒呢,如數家珍道,“暫時打算起五間,一間大堂屋,三個房,一間我們睡覺,一間做客房,一間做雜物室,將來有孩子了也能拾掇給孩子們睡,再弄個竈房。阿修說一步到位起磚房,泥房不結實,住着也不舒服。”
天,一口氣起五間磚房,還是暫時的?
“你老實告訴大娘,你們手裏是不是不止這三百兩?是不是還藏着其他銀子?是不是你奶還給了你們私房錢?”
王鳳英是個炸脾氣,半句話都憋不住的,當即就連珠炮般問道。
趙錦兒沒想到是在這兒等着她,頓時嚇住。
大娘怎麼會知道他們還有銀子沒拿出來?
給楊蕙蘭和潘瑜接生收到的紅包,奶千叮嚀萬囑咐她不許說給任何人,那錢留着傍身的。
趙錦兒不會撒謊,又不敢說實話,玉白的小臉頓時憋得通紅。
“阿修沒用,長這麼大,就掙了這麼三百兩,至於什麼其他銀錢,倒也有點。”
秦慕修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面目沉靜道。
趙錦兒緊張得舔脣,阿修怎麼承認了,是準備都拿出來分嗎?
罷了罷了,銀錢可以再掙,大娘不能得罪。
王鳳英氣得冒煙,好啊,果然還有私藏啊!
“還有多少?既然分家,怎麼不都拿出來?”
“其他銀錢,就是奶和大娘平時給的一點零用,加在一起不到一兩,大娘要分的話,我就叫錦兒到奶房裏拿戥子來稱。”
王鳳英愣住,不到一兩?
逗她玩呢?
但看着老實巴交的趙錦兒和一臉坦然的秦慕修,又不像是騙她的樣子,不由疑惑得很。
這倆小的到底藏錢沒有啊?
“錦兒,去拿戥子吧。”秦慕修淡笑着道。
“噯。”趙錦兒實在怕王鳳英,轉身就往秦老太房裏去。
王鳳英連忙拉住她,“一兩銀子分個屁,你倆留着花吧。”
她哪敢讓趙錦兒去拿戥子,叫秦老太知道她來找侄子侄媳婦逼錢,不吐死她纔怪。
看着王鳳英的背影,趙錦兒拍着胸脯,心有餘悸道,“大娘怎麼突然鬧這出?”
秦慕修輕慢一笑,“大概是有人背地裏說什麼話了吧。”
“那……咱們手裏剩的銀子……”
“收好了,不管誰問都說沒有。我掙的銀子拿出來分天經地義,但那些是你冒險掙的,無需跟任何人分。”
王鳳英被秦慕修幾句話頂回去之後,雖然還是影影綽綽的懷疑他們有私房錢,又不好再鬧,只是每天生悶氣。
倒是秦大平和秦虎,每日忙完地裏的活計,就盡心盡力的幫秦慕修找工人、買木材磚料,趙錦兒和工人溝通了自己的想法和需求,不幾日,請里正挑了個黃道吉日,破土動工了。
中午要包工人一頓飯,秦老太便把家裏活計都交給王鳳英,每天帶趙錦兒在工地給工人做飯,順便監工。
半年前,從鹿兒村被李媒婆像個貨物似的帶到這裏的時候,她哪裏想到自己能嫁得這樣的好丈夫,短短時間內又能蓋上屬於自己的屋子?
秦老太也爲秦慕修高興,這個孫兒打小讓她操碎了心,從前都生怕養不活,更別提娶媳婦過日子了。
現在可好,這小兩口的日子,紅紅火火的過了起來。
她跟這幫忙也幫得有盼頭。
這一日,因着地裏的活計太多,秦大平和秦虎父子實在幹不完,眼看着快耽誤春耕了。
秦老太便讓全家人都下地,儘快把活搶出來。
除了劉美玉和妙妙,連秦慕修兩口兒也去。
新房那邊,她在家燒好飯菜送過去給工人就成。
劉美玉聽了,表示願意幫秦老太燒夥。
章詩詩不想下地,也表示想留在家幹家裏的活兒。
秦老太眼看着章詩詩最近確實折騰得夠嗆,也就沒強迫她去幹農活,“那你倆就和我燒飯吧。”
趙錦兒和秦慕修倒是很樂意,當即就捲了褲腿一起到田裏幹活。
趙錦兒自小在叔叔家就是農活主力,播種、插秧、翻地都不在話下。
倒是秦慕修拿慣了筆桿子,倒真幹不來,甩得渾身都泥星點子,秧苗也插得歪歪扭扭。
逗得趙錦兒咯咯直笑,“阿修,也有你幹不好的事嗎?”
秦慕修啞然,失笑道,“我又不是神仙,當然也有很多事做不好的。”
說罷,看着趙錦兒插得整整齊齊的秧苗,誇讚道,“我們錦兒纔是厲害,只要經手的事兒,都做得工工整整。”
“呀!”趙錦兒驚呼一聲。
“怎麼了?”
“說到工整,我想起昨兒你給我佈置的功課還沒完成呢。”
趙錦兒十分之刻苦,每日不管多忙多累,都會跟秦慕修學十個生字,每個字再練十遍,如今字已經寫得有模有樣了。
秦慕修笑笑,“那下午你就別下地了,在家練字,我把你的活兒幹掉。”
趙錦兒哈哈大笑,“拉倒吧,你連自己的活兒都夠嗆,還幹我的活兒呢!”
“小瞧你相公?”秦慕修抄了一把泥水到她身上。
“知錯了,知錯了!”趙錦兒舉着秧苗苗直躲,躲着躲着,直勾勾仰頭倒到田裏。
秦慕修嚇一跳,連忙上前拉她,“哎呦,怎麼摔了,都是我不好。”
把渾身是泥的趙錦兒撈起來,卻發現不對勁。
只見她臉色發青,雙眼緊閉,很痛苦的樣子。
“錦兒,錦兒!你怎麼了?”
見她沒反應,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臉。
不遠處秦大平秦虎他們瞧見了,也淌着泥水趕過來問道,“錦丫怎麼了?”
趙錦兒就在這時幽幽醒來。
“錦兒!”秦慕修也顧不上手裏的秧苗了,撒得到處都是,只顧抱着她。
趙錦兒卻推開他,“我沒事,我沒事……”
看着他身後的大伯大哥,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卻又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