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文斌板着張臉,不說話。
佟小蓮連忙解釋,“不是不是,是眼睛進了沙。”
趙錦兒從不撒謊,自也不會懷疑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怎麼這麼不小心,快打點清水洗一下。”
佟小蓮有些遲疑的看了邱文斌一眼,邱文斌道,“去洗吧。”
她才小心翼翼的去打水了。
木易瞧見了,又是一聲冷笑。
邱文斌聽見了,渾身不痛快,真想捶他一拳,當着這麼多人面,又不好跟小孩子計較。
只能故作大方的朝秦慕修問道,“秦老弟,找我有什麼事?”
秦慕修不苟言笑,淡淡道,“近來天乾物燥,我們藥田的田埂上全是乾草,得加強看管,尤其是夜裏,你每天上半夜和下半夜都巡邏一下,以防起火。”
邱文斌滿口答應,“放心,交給我!”
王鳳英正巧過來,“阿修,中午跟錦丫去老宅喫飯吧?正好把你二哥的信讀一下。”
趙錦兒連忙應道,“好嘞,有些日子沒回去,可想奶和大娘做的飯菜了。”
王鳳英虛啐她一口,“你就一張嘴巴哄人,背地裏精着哩,把你奶哄得只疼你們兩個小的。”
趙錦兒不好意思極了,“哪有。”又對佟小蓮道,“小蓮,你和文斌哥帶我叔和倆小子在這邊喫,我跟阿修去老宅。”
佟小蓮點頭,“去吧,家裏有我呢。”
兩人走後,邱文斌大喇喇坐到平時秦慕修坐的主座上,又對佟小蓮點點身邊的位子,“坐這兒。”
佟小蓮爲難的小聲道,“這平時都是秦大哥和錦丫坐,咱們倆坐,叫趙叔和柱子他們瞧見,不好吧?”
邱文斌徑直走到趙錦兒存放的酒罈子旁邊,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站着就喝了一口,“來者是客,坐個位子還這麼多講究嗎?”
佟小蓮想說自己本就是寄人籬下,行爲當然要注意些,可是看着邱文斌滿不在乎的模樣,又不好再說什麼。
只道,“那酒是他們存着來客時用的……”
“他倆有什麼客?我不就是客?”
不等趙正他們過來,邱文斌就自顧自一邊喝酒,一邊喫菜,一邊還抱怨。
“人人都說這秦老三有點腦子和魄力,我怎麼覺得是個草包?大夏天的,雨水這麼多,怎麼會起火?還要我半夜都起來巡邏兩趟?上半夜下半夜各起來一趟,我還要不要睡覺啦?”
佟小蓮就道,“藥田裏也不是天天都有活兒,最近都閒得很,你就晚上巡邏,白天補覺好了,一日三餐我給你送過去。”
邱文斌哼了一聲,“你是我的人,還是他們的人?胳膊肘怎麼總往外頭拐呢?我不過是拿了他們一點工錢而已,又不是賣給他們了,他叫我往東,我就不能往西了?”
佟小蓮皺眉,“既然拿了工錢,他們是僱主,咱們是工人,僱主讓幹嘛,就幹嘛,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熱酒上頭的邱文斌,當即把酒碗往桌上一拍,“我長這麼大,就沒幹過這麼重的活兒,這幾天,可把我累死了!現在還要我夜裏巡邏,我再老老實實真去幹,我是傻子嗎?”
佟小蓮委屈得又想扁嘴。
邱文斌見狀,便揮着手喊道,“哭,哭,老子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福運財運都被你哭沒了,只剩滿身的晦氣!”
“怎麼了這是,怎麼還拌上嘴了?”
趙正聽見這邊的聲響,拄着柺杖過來了。
木易和柱子也跟了過來。
見邱文斌面紅耳赤,佟小蓮淚意盈盈,木易頓時火冒三丈,“你是男人嗎,把女人惹哭算什麼本事?”
邱文斌藉着酒勁兒,“你小孩子家懂什麼,這女人,三天不教訓,上房揭瓦!”
“女人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教訓的,你要是不能對小蓮姐好,就滾蛋!”
邱文斌酒壯慫人膽,聞言揚手就想打人,“王八犢子,你跟誰說話呢?”
豈料木易比他火還大,“你罵誰王八犢子?不要命了你?”
說着,就要往他身上撲。
邱文斌記着之前被倆小子揍的事,想着這可真是個報仇的好機會,居然也不顧身邊有這麼多人,就要跟木易動手。
還是趙正狠狠地敲了敲柺棍,“這是錦兒和阿修的家,你們要打架,出去打!”
佟小蓮也抱住邱文斌,“文斌哥,不要衝動!木易還是個小孩子呀!”
被趙正這麼一敲,邱文斌也稍微清醒了一點,借驢下坡,“哼,小孩子,我不跟你計較。”
說完,又大喇喇坐回椅上,對佟小蓮喝道,“累了一上午,還不快點盛飯來。”
木易氣得道,“你胳膊折了?你幹啥了你就這麼累?我看累的是小蓮姐吧,她一上午做早飯、打掃屋子、餵羊,又做中飯,你還好意思讓她給你盛飯?”
佟小蓮捂住木易嘴巴,“祖宗,你少說兩句成嗎!我也給你盛!”
說着,趕忙到竈臺邊,給邱文斌和木易各盛了一碗飯,第二趟又把柱子和趙正的飯也盛好。
看她這逆來順受的樣子,木易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氣得轉身就走了。
“噯噯噯,小木易,你不喫飯嗎?”
“不餓!”
木易氣得喫不下,邱文斌胃口倒是好得很,連喫兩大碗,把菜喫個精光。
再說秦慕修和趙錦兒到了老宅,俗話說隔鍋飯香,難得來喫一頓,覺得啥啥都香,兩人都吃了個大飽。
喫完飯,王鳳英把秦鵬的信拿出來,“快給念念。”
秦慕修便一字一句的念出來。
秦鵬在信中說,下個月會回來一趟,也沒說什麼緣故。
王鳳英高興得很,“走了也有半年多了,回來好,回來好!”
秦老太倒是奇道,“軍中沒那麼容易告假的吧,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王鳳英就趕緊呸呸呸三聲,“娘!您老人家是一口唾沫一個釘的人物,能不能不要亂說不吉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