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英打着眼色,“娘,你瘋啦!”
秦二雲又陰陽怪調道,“怎麼,大哥大嫂都不認我這門親了,還霸着我的銀子不肯還?人家是賣閨女,你們這是賣兒子啊!”
王鳳英的臉也成了豬肝色。
她王鳳英雖然愛財,但也愛面子,大半輩子清清白白的過來了,哪裏受得了這種名聲?
“我、我什麼時候賣兒子了……”
“跟我閨女成個親,啥也沒出,就要從我們家拿走五百兩,還不叫賣兒子?”
秦二雲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挺起胸脯子,雄赳赳氣昂昂,像頭老母雞。
王鳳英一時語塞,急得都快哭了——難道真要把五百兩還回去?
合着白伺候章詩詩大半年,貼進去不知多少隻雞,啥也沒落着,還把兒子變成了二婚?
秦慕修就在這時開口道,“二姑,你可能沒搞清楚,這五百兩,二姑父肯出,我們肯收,可不單單是爲了你閨女要跟二哥和離。你自己怕也忘了,你們是爲何要促成這樁婚事,現在又爲何要和離了吧?”
秦二雲愣了愣,到底舍不下那五百兩,硬着脖子道,“成親和離,那都是他們小兩口的事兒,我哪裏知道。”
秦慕修淡淡一笑,“成,大娘,把那五百兩還給二姑,我這就回去寫狀子,狀告章氏混不守婦道,勾引有婦之夫,未婚有孕,懷胎騙婚。”
秦二雲聞言,大驚失色,“一家人,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
秦慕修冷睨她一眼,“既是一家人,二姑怎麼能這麼欺辱二哥?”
秦二雲無言以對,從地上爬起來,灰頭土臉道,“好,好,這銀子,我不要了,就當喂狗!你們既絕情決義,這門親,不往來也罷!娘,這可是你逼我的,將來我們發達了,你別眼紅!”
秦老太都被她氣笑了,“你放心,你那寶貝閨女就是嫁到宮裏做娘娘,我們也不得攀你的高枝兒。”
秦二雲便罵罵咧咧的往外去了,“偏心眼的老東西,重男輕女沒好下場!就王鳳英那個母夜叉,你還指望她將來給你端屎端尿呢!做夢去吧!遲早有天爛在牀上沒人管,到時候可別來求我這個女兒伺候你!”
秦老太氣得臉色發青。
王鳳英也氣得跳腳,“爹臨死前在牀上癱了大半年,也沒見她這個孝順女兒來伺候半天!屎盆子尿盆子不都是我刷的?說這種昧良心的話,也不怕爛舌頭!”
這事兒秦大平是護着媳婦的,拍着她的肩膀勸道,“別聽她瞎掰掰,你在我們老秦家勞苦功高,我們都有數。”
章詩詩這事兒算是揭過去了。
秦老太被秦二雲氣得又在牀上臥了好幾日,還是趙錦兒天天來陪着說笑,才漸漸開懷。
王鳳英則是開始張羅秦鵬的婚事,託了好幾個媒婆,勢要給秦鵬找一個溫柔賢惠的媳婦。
秦鵬阻止無效,也就任由她鬧,反正找了啥樣姑娘都說不喜歡,急得王鳳英一頭包。
秦鵬放不下包春竹,到包家跟他告別。
卻見張芳芳在包家忙裏忙外,洗衣裳、做飯,裏裏外外打掃得乾乾淨淨。
兩人碰上目光,都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也沒說話,秦鵬便到裏屋去了。
包春竹休養了數日,臉色比剛回來時好了許多,心情也不像剛回來時那般陰鬱,開朗許多。
見着秦鵬,先開口道,“阿鵬,你要走了吧?”
秦鵬點點頭,“來看看你。”
包春竹笑道,“不放心我?”
秦鵬笑了笑,“你和包叔都是能幹的人,有啥不放心的。”
這話叫包春竹心裏痛快不少,他現在最怕人家同情他,“里正叔給我們在鎮上弄了個小鋪面,我爹會編藤簍子,我回頭也跟他學,想來能餬口。”
秦鵬聽了,很爲他高興。
包春竹又道,“芳芳這姑娘,真是個實在人,都退親了,非要來照顧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她一個姑娘家,多有不便,又趕不走,我跟爹商量了,俺家認她做個幹閨女,將來她出嫁,從俺家出門子,俺們也給她添點妝,省得她婆家看她沒孃家欺負她。”
秦鵬聽了,微微一愣,半晌,才笑道,“挺好的,挺好的。”
包春竹看了看他,似乎想在他臉上找到點什麼,找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乾脆直截了當道,“阿鵬啊,咱倆算過命的交情了不?”
秦鵬狠狠點頭,“那自然算的。”
包春竹便道,“既如此,有些話,咱們也沒必要遮遮掩掩,芳芳如今是我的妹妹了,我沒本事給她幸福,希望能有個好男人給她幸福,聽說你和你媳婦和離了,你倆一個好男,一個好女,只是缺些運氣,我瞧着,湊成一對,倒是頂好,不知你怎麼想的?”
秦鵬不料包春竹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老包頭就在這時走了進來,“春竹說得不錯,芳芳今年過到頭就十七了,再不找個好婆家都成老姑娘了,是俺們家耽誤了她,不給她找好婆家,我老頭子這心裏啊,實在過不去。這一個村兒的後生我都冷眼看了一遍,就是阿鵬你最穩重,不知阿鵬你心裏什麼想法?”
秦鵬當然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可……
看着他猶豫,包春竹笑道,“你是不是想着,我心裏會不會不舒服?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們家既認了芳芳,她就是我親妹妹,哪有親哥不望着妹妹好的?”
老包頭也道,“聽媒婆說,你娘最近也在給你張羅婚事,你要是願意,我就親自去跟她說。”
秦鵬哪裏料到臨走之前,老天爺給他送這麼一份大禮,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高興了。
“我……我……”
老包頭還等着他說話。
包春竹笑道,“爹,你就直接去跟秦家嬸子說吧。”
“那他要是不願意,我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老包頭固執的等着秦鵬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