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兒大快朵頤,幹了兩大碗飯。
瞧着孫媳胃口好,秦老太比自己吃了還香,又給她盛了一大碗排骨海帶湯。
趙錦兒本來都飽了,問道這鮮香的湯味兒,忍不住又喝了一大碗。
秦老太看她喫得香,還想再盛,秦慕修攔住了,笑道,“這麼小的人,哪裏喫得下那麼多,肚皮要撐破了。”
“湯湯水水的,一泡尿就沒了,哪裏就撐壞了。”秦老太像所有給孩子勸飯的老人一樣,不滿地瞪了孫子一眼,“這些天就是信了你的鬼,說會照顧好錦丫,結果呢,越照顧越瘦!”
見相公挨批,趙錦兒趕忙道,“不關他的事兒,他每天都有把奶做好的飯菜送給我的。”
“那就是你沒喫!”秦老太實在是太心疼孫媳了,嫁過來兩年多,才養出一點肉,這才十多天,又掉下去了。
“我吃了!每頓我都喫得光光!”
“那怎麼還瘦成這樣?”
“可能是事兒多,動得多就瘦了。”
趙錦兒說得輕巧,秦老太卻知道這些天她有多累。
知道勸不住,只得嘆一口氣,“喫完趕緊回屋歇着去吧,家裏這麼多人,不用你忙活啥。”
趙錦兒看着秦老太滿是老繭的手和花白的頭髮,心疼道,“奶您也不要老是幹活了,家裏有四個丫頭呢,還有範姑姑、劉媽,大娘也能幹,您老就逗逗孩子們,享享福。”
秦老太笑道,“你不是說想喫奶做的飯。”
趙錦兒抿嘴直笑,沒有明說:她哪裏捨得讓奶這麼大年紀還天天給她做飯,她只是想奶多留幾天。
爹爹過世後,秦老太是第一個給她溫暖的長輩,在她的心裏,甚至比鬼醫外公還要更親。
兩口子手拉手回到房間,趙錦兒問秦慕修,“有沒有什麼法子,讓奶長長遠遠地留下來呀?我真的好捨不得她走。”
秦慕修笑笑,“知道你捨不得,若真硬留,她未必不會留下,但老家是她的根,長期這麼漂泊在外,我怕她憋出什麼病來。”
趙錦兒頓時如一盆冷水澆下,因爲秦慕修說得沒錯,晚年離鄉的老人,確實很容易思鄉成疾。
掉了幾粒金豆豆,趙錦兒哽咽道,“那就等到端午,讓大伯陪奶回去吧,正好那時候大嫂也要生了,他們回去可以搭把手。”
秦慕修摟緊她,“那你想家嗎?”
趙錦兒愣了一愣。
在京城這些日子,雖然皇上賞賜了宅子,她和相公也都在做想做的事情,甚至還攢下一點人脈和朋友,可是午夜夢迴,她依然經常夢到老家的房子,夢到山後那片藥田。
怎麼會不想家。
在她的心裏,那幾間她親眼看着蓋起來、付出了心血佈置裝飾的青磚大瓦房,纔是她的家,她的根。
她一下子就懂了秦老太的心情。
“想,我也想家。”
秦慕修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過幾年,等慕懿登基,等醫堂走上正軌,這裏不再需要我們了,我們就回去,種幾畝地,養幾個孩子,餘生長伴青山碧水,遠離俗世凡塵。”
“爲什麼不是。”
趙錦兒反手將秦慕修箍得很緊,“你也想回去嗎?”
秦慕修笑笑,“我無所謂去哪裏,只要有你在,哪裏都好。”
趙錦兒笑了,笑得很甜。
她這些日子都歇宿在醫堂,小兩口兒許久沒有膩歪。
新婚的滋味兒,才嚐到幾口就戛然而止。
這一晚,哪有停歇。
趙錦兒明明說回來好好歇息的,第二天起來,卻更累了,不止累,還腰痠背痛。
好在男人還算識相,很仔細的幫她捏肩捶腿。
趙錦兒還是忍不住嗔怪,“以前也是一個被窩筒,睡得好好地,如今怎麼就不能再相安無事了呢?”
秦慕修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只能給她印了一個吻,“今晚休戰,讓你好生休息,如何?”
趙錦兒氣得將枕頭砸向他,“合着你今晚原本還想再折騰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要拽文!謙謙君子哪有這麼饞這個事兒的。”
“誰說你相公是謙謙君子了?我可沒說過。”偶爾無賴的秦慕修,眉宇間泛出一股痞氣,讓他英秀的眉眼,顯出幾分邪魅。
趙錦兒瞧得有些呆:討厭,相公怎麼生得這樣好看?這樣好看的男人,向她求歡,她怎麼可能拒絕得了?
畢竟,她也很舒服,而且,累的那個人,是相公,不是她……
“啊呀,我說不過你,你願意受累,就累個夠。不過總是這樣,我心裏總是害怕。”
“怕什麼?”
“怕有孩子……我明兒弄點丸藥,防止懷上。”
秦慕修沉默下來,半晌沒有說話。
雖然早就說好,讓趙錦兒再拼兩年,把醫堂創辦好再要孩子,但看到她這麼抗拒,他的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失落。
“真不想要,我就注意些好了,是藥三分毒,吃藥傷身,你還是別喫爲好。”
趙錦兒怔住,“怎麼注意?這還能受控制的?”
秦慕修咽口口水,都是做了婦人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傻乎乎的。
“能控制。”
“怎麼控制?”趙錦兒追根刨底。
秦慕修被她問得沒轍,湊到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趙錦兒一口口水嚥下去,差點把自己嗆着。
“這……這可以嗎?”
關鍵時刻,這樣弄不會憋出毛病嗎?
“可以。反正你別吃藥。”
……
喫完早飯,因爲慕懿今日休息,秦慕修沒有去宮裏,就陪趙錦兒到街上閒逛逛。
本來說去安靜些的地方,但趙錦兒突然想喫寶祥樓的棗泥糕,兩人便來到瓦市。
又經過那家古古怪怪的餐館“食不厭精”,趙錦兒忍不住朝裏看了兩眼。
一晃而過的幾道身影,卻吸引了她的注意,“相公,你看,那幾個是不是扶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