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慕修的睡顏,趙錦兒輕輕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便輕手輕腳的起身了。
“你這是打算扔下我自己走了?”察覺到她起身,秦慕修手腕稍稍用力便把人帶到了懷裏。
“誰說的,我不過就是睡飽了,想起牀找點東西喫。”趙錦兒說着颳了刮他的鼻尖,“我纔沒有那麼不講義氣,雖然確實不想帶你過去,但你也不是會乖乖聽話的人。”
“知道就好,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涉險的,東西昨天都已經收拾好了,一會兒吃了早飯咱們就過去。”秦慕修說着又把人在懷裏抱了好一會兒才鬆開。
“好。”有什麼事情只要秦慕修陪着她的話,她便什麼都不怕了。
喫過飯,趙錦兒和秦慕修便同曹大人一塊兒往城西去了。
越往這邊走,明顯能感覺到這邊的人煙稀少,路邊還有士兵把守,見她們往城西那邊走,看他們的目光,都變得怪怪的。
“秦大人,趙娘子,這是下官府裏的丫鬟,叫翠芝,接下來負責照顧兩位大人的起居,出了這條街就是了,恕下官不能再送了,先前趙娘子叫下官准備的東西,一早都叫人送過去了,要是有什麼吩咐,秦大人可用信鴿與我們通信。”曹大人說着停下了腳步。
“好,多謝曹大人了,咱們隨時保持聯絡。”秦慕修說着拉起趙錦兒的手便往城西那邊走去,趙錦兒把之前縫製好的面巾,給他們一個一條戴上,這才繼續往裏面走。
街上的士兵,應該是提前被打過招呼了,見到他們也不意外。
“大人,再往裏面走就是了。”翠芝說着在前面帶路,“之前的災民,都被老爺安排在了城西廟裏,出了事兒,這邊也不敢再有人過來了,附近的居民死的死,病的病,都被拖進了廟裏。”
街上還有幾個住戶,便是之前曹大人安排進來做飯的,還有負責一些雜事的,見到趙錦兒和秦慕修也紛紛出來打招呼。
翠芝說着眼眶微紅,“我們老爺安置的房子,在這條街的盡頭,已經是離得最遠的了。”
“其實不必如此,我們都是要接觸到病人的,住得遠反而不方便。”
“那依娘子的意思是……”
“住在城西廟附近就行了,這樣也方便走動,之前不是說送進來過大夫嗎,我也想和他見一下,瞭解一下病情。”
“娘子果然和其他的大夫不太一樣。”翠芝說着笑了笑,“之前送進來的大夫,起初是避而遠之,乾脆不給他們看病,後來災民們發了狠,硬是爬到他家門口,直到把他染上病後這大夫纔對他們上了心,這會子應該在城西廟呢。”
“那我們去廟裏看看。”趙錦兒不禁啞然,帶着他們往城西廟走去。
城西整個街道,都顯得很是蕭條,他們住的那條街,應該是提前被清掃過了,轉過另一條街,便是城西廟了,越靠近哀怨聲越大。
“別怕,我在呢。”秦慕修回握住她,往她旁邊靠了靠。
趙錦兒隨便指了一個院子給翠芝,“翠芝先回去把房間所有的物品都用黃酒擦一遍,我和大人先去附近看看。”
“黃酒?”翠芝微微有些不解。
“黃酒有消毒殺菌的作用,我昨日問你家老爺要了許多,現在應該已經在院子裏了,麻煩你回去找一下。”
“是。”翠芝雖然沒怎麼聽明白,可聽說趙錦兒是宮裏的女大夫,也只能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趙錦兒看了秦慕修一眼,兩人攜手來到了城西廟的大門,門口的士兵見他們過來這纔打開廟門的鎖。
“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裏面的人先是一陣悸動,然後拖着病垮的身體,連忙離門口遠了些,這裏的人大都三五成羣,一堆一堆的聚集在一起,大都是被人直接扔進來的。
見門打開,先是一驚,隨後見這二人衣着乾淨又不像是本地人,便警惕的看着他們。
廟裏混雜着各種味道,可以說是味道十分難聞了,也難怪會滋生細菌,這樣的環境下,就算是治得好也說不準又會被感染。
趙錦兒掃視了一眼,最後看了一眼離她最近的孩子的狀況。
“別碰他!”
一旁的女人警惕地看着趙錦兒。
憔悴的病容下,兩隻眼睛變得格外的突兀,幾乎是瞪着她的。
秦慕修連忙把趙錦兒護在身後,看向衆人,“大家不必驚慌,我們是京裏來的醫師,是過來救大家的。”
“救人?”女人冷哼了一聲,“想必又是官府派來的幌子,和屋裏那個半死不活的假大夫一樣,根本治不了我們的病,你們的知府老爺,巴不得我們都死光了,一把火燒了這裏!”
女人言辭激動,緊緊把孩子護在懷裏。
“照你這麼說,你們哪裏還能活到現在。”趙錦兒說着蹲了下來,“既然還派大夫過來那就說明還是想救你們的,要不然早就一把火燒了這裏了,眼下也沒有大夫過來爲你們看病,除非你們願意自生自滅,要不然就只能相信我。”
趙錦兒的聲音不算響亮,可也夠在場的所有人聽見了,秦慕修站在她身後,給足了她安全感,她現在只能放手一搏,可她更需要大家的信任和配合。
“還是說,你們根本不需要人救人,甘願在這裏等死?”趙錦兒目光灼灼的看着在場的每一個人,她不相信這些人沒有求生的欲/望。
“我……我想活……”
門內率先傳出來聲音,隨後從裏面爬出來個瘦骨洵洵的老人。
“姑娘,救救我,我不想死,每隔三五天這裏就有人被拖走燒了,我不想死,我想活救救我!”
趙錦兒看着他肯定的點了點頭,“除了他呢,你們都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