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善意的謊言。
他們皺眉像是在思考着,隨後纔看向二人,說着,“我們明白了,我們知曉應該怎麼做了。”
“好。”
他們既然收拾好,秦慕修就讓人去找趙錦兒,他們是在宮外,回宮內坐轎子需要一段路程,而那人跑得很快,一下子就去往趙錦兒的寢宮內,跟她說要去找張與。
趙錦兒收拾了一下,她反而比秦慕修等人先去大牢之內。
明天就要斬首。
張與靠在牆上,臉上早已喪失了希望,他在看到有人過來時只是淡淡得瞥了一眼,隨後繼續兩眼無神得靠在那。
“你爹孃馬上就要來了。”趙錦兒走上前,坐在一旁說着。
張與眼眸一亮,喉嚨變得沙啞,“他們爲什麼來了?爲什麼要來這裏?他們難道不恨哦我嗎?”
雖說當初秦慕修跟他說是,他內心透着幾分的激動。
可如今他覺得他不配。
他恨了張立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重病的孃親,還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他真的配當他們的孩子嗎?
更沒臉見他們。
“不管怎麼說,你都是他們的孩子,他們以你爲傲,不管你做了什麼事,你永遠都是他們的孩子。”趙錦兒嘆口氣,腦海中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孩子。
如今他們還小。
等大了一點點,可能會惹禍,但在趙錦兒心中,他們永遠都是自己的孩子,她永遠愛他們。
天下父母,大概都是這樣的心。
張與咬着牙,不願吭聲。
外面隱隱傳來動靜,趙錦兒的目光看去,隨後勾脣一笑,“他們來了。”
張與急忙從地上起身,他在看到張立根張氏時,眼圈泛着紅,愧疚和痛苦涌上心頭,眼淚也順勢落下。
牢門打開。
張氏急急忙忙上前抓着他的手,滿目皆是心疼,“孩子,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僅僅只是一句話,張與的淚水徹底的繃不住,比剛纔哭得更兇,他甚至無法說出一句話。
“爹,娘……”
張與的聲音都變得嘶啞。
他心裏或許是曾經恨過,可是在這個時候,他早就沒了恨意,只是難過與愧疚,還有些許自責。
若是他什麼都沒做,若是他當年回家,說不定不用死,說不定能與家人一起團聚。
“是爹當年對不住你,爹一時糊塗,才讓你變成現在這樣,都是爹的錯。”張立嗓音都變得嘶啞難聽。
都怪他。
當年他沒綁着張與去當兵,大不了他多幹些活,也肯定能養好這一家子。
“妹妹呢?”張與問。
他們前來時,是把孩子交給鄰居,他們不想讓孩子知道太多,可現在又覺得應該讓她看一眼。
張與低着頭,嘴角帶着苦笑,“也是,我不應該讓妹妹看到我這個樣子,她壓根就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哥哥吧?”
五年前,妹妹還小,記憶中怎麼會有張與。
“不會,我同她說過哥哥很厲害,爲扶桑做了很多貢獻,她一直覺得哥哥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即便出事,張立還是會告訴妹妹她有個哥哥。
但從父親的口中得知哥哥那麼厲害,內心也是崇拜哥哥。
“謝謝爹……還有對不起……”
“沒事的,沒事的……”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也讓旁邊看着的趙錦兒感動到,她眼角泛着淚光,有些想哭。
秦慕修摟過她的身子,大手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沒說話,只是無聲的安慰着趙錦兒,內心也被眼前的場景感動到。
等兩人走後,張立跟張氏還想陪着自己的孩子。
“要不給他們再爭取兩日?”趙錦兒被感動到,她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朝秦慕修問了句。
秦慕修輕搖頭,“時間越久,他們越捨不得。”
“誒!如果張與當初沒做那些事就好了,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趙錦兒嘆口氣,眼底滿是惋惜。
“看來娘子很難受。”秦慕修低眸,看着她眼角還有些溼/潤。
“我只是感嘆罷了,走吧,我們先回去。”趙錦兒同他一併離開,隨後說着,“皇后不是說有宴會嗎?什麼時候?宴會之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吧?”
“大概吧。”
不出意外,等後日的宴會結束,慕懿也會想着離開。
……
一日過去。
趙錦兒次日去刑場時,看着張立跟張氏早早就在一旁看着,張氏哭得泣不成聲,一旁的張立則撫着她。
昨日,張立跟張氏一直陪着張與。
爲了讓他們好過一點,秦慕修還讓人做了好一點的飯菜。
對於張與而言,能在死前與爹孃重聚,他已經沒有什麼遺憾,雖說沒見到妹妹,但這幾年他回去也見過。
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能把他那顆心都融化。
趙錦兒走上前,也撫着張氏的身子,輕聲朝着她說着,“他能見到你們,已經十分的高興。”
“謝謝你們二位,若不是你們,我們也不會還能見到他,不會與他冰釋前嫌。”張立朝着他們深深的鞠躬,眼底滿是感激。
“小事罷了。”秦慕修開口。
他們也就是順帶幫一下,只是他們也沒想到,找了那麼久的張與,居然會是眼前這個人。
——
很快,時辰久到了。
刑場上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大多都只是看個熱鬧,對於張與犯得事,大多人都是不太清楚的。
他們只知道眼前的人要死。
能說的話,張立跟張氏昨天已經說完了,他們現在只能眼睜睜看着張與被人宣判然後砍頭。
秦慕修摟住趙錦兒的身子,把她的頭靠入自己的胸口,不讓趙錦兒看到血腥的一面,怕她被嚇到。
一旁的張立也是這樣做的。
張氏在他懷中哭得很悽慘,她能聽到人頭落地的聲音,眼淚迸發得更兇了,在張立懷裏哭暈過去。
她是被張立抱回去的。
趙錦兒也沒敢看張與的模樣,她只是窩在秦慕修的懷裏,小聲說着,“那我們是不是也應該離開了?”
“好,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