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杞每次都搶在宋珠之前開口,且偶爾說出來的話還總是容易讓人想歪。
他說這話時眼都不眨一下,彷彿就是那麼回事一樣。
至於到底是爲何“勞累”?又爲什麼是他的“不是”?這些謝杞都沒有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齊氏不知道內情,聽到謝杞句句都在維護宋珠,甚至不惜說出那等話來,一瞬間就認爲宋珠在她不在的日子裏,讓曾經對她不假辭色的太子爺轉變了態度。
齊氏臉上不露聲色,心裏卻在暗自對宋珠多了幾分心思。
“娘,你都不知道呢,妹妹她自從嫁入了太子府,在禮儀這方面是愈發的鬆懈了!”
宋寶兒悄悄依在齊氏身邊,低聲說着宋珠的小話,她之前在太子府上覺得宋珠晚起不合禮儀,當時有太子爺幫襯着宋珠說話,害得她落了面子。
現在有齊氏在身邊,宋寶兒瞬間有了底氣,之前在太子府說了沒人聽的話一股腦的跟齊氏吐露。
齊氏對於自己女兒口中,宋珠那些不合禮儀的事情的確是聽了直皺眉,不過現在還在太子謝杞的面前,她也不好意思當着太子爺這個夫婿的面數落宋珠,到底宋珠還是他們十里紅妝送出去的太子妃娘娘。
且現在是在生辰宴上,賓客衆多,她要是說了不合時宜的話,免不得被那些有心之人聽去了,然後生出一些是是非非來。
這樣對宰相府的聲譽也不好。
“明玉,你先別說了,現在這會兒不適合聊這些!”齊氏拍了拍自家女兒的手背以表安撫,至於宋珠這人,她自有辦法對付。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宋寶兒雖然沒能看齊氏這會兒直接教訓宋珠,給她點顏色瞧瞧,但是她知道自己孃親是不會坐視自己被欺負而什麼都不管的。
但是這時候兩人當着謝杞和宋珠的面那麼談論,儘管聲音再小,宋珠跟謝杞也不能裝作耳聾沒聽見。
“大夫人,現在這裏都不是外人,本宮喊你一聲‘大夫人’應該不過分吧?”
宋珠被謝杞挽着手,臉上都笑吟吟的,兩人之間的感情就像是真的神仙眷侶一般美好。
只不過可惜的是,在別人眼裏,謝杞和宋珠是“郎無才”、“女無貌”,湊合着過日子的。
而這一點宋珠自己也這麼覺得。
估計只有謝杞和他手底下的人才會覺得他與宋珠這個太子妃娘娘登對極了。
齊氏從宋珠進宰相府起,就跟她說了過一句話。
“不是什麼嘍囉都能喊我爲‘娘’,你從現在起就要稱呼我爲‘大夫人’。”
在那時候,要是不稱呼齊氏爲“大夫人”,就會被宰相府的人用棍子亂打一通。
宋珠哪怕當時年紀尚小,也曾見過那些被亂棍打死了的下人,僅僅只是因爲沒有第一時間稱呼齊氏爲“大夫人”。
也是因爲這件事,宋珠從來沒有喊錯過一次對齊氏的稱呼。
她怕疼,也怕死。
“太子妃娘娘這是折煞臣婦了。”
齊氏皮笑肉不笑的說着這句話,“娘娘想怎麼喊臣婦都可以,一切隨娘娘的心意。”
這是宋珠生平第一次見齊氏對她如此客氣,在以前齊氏是她需要仰視的存在。
前世宰相府沒落的時候,齊氏早早就病逝了,宋珠甚至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聽人說,齊氏走的那一晚,宋寶兒把眼睛都快哭瞎了。
由此可見齊氏對於宋寶兒而言是多麼的重要。
“生辰宴也快開始了,就不在這絮叨了,孤帶太子妃先行一步。”
謝杞看着齊氏在宋珠面前假模假樣的姿態,心裏一陣不舒服,但奈何今日是宋珠的生辰宴,斷不能鬧出笑話來破壞了宋珠一年一次的喜慶日子。
他說着就要帶宋珠出去了。
見此,齊氏和宋寶兒也不可能繼續幹在這站着,紛紛跟着出去了。
宴席擺在大院裏,二十幾桌的人滿滿當當,身份不一,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掛着喜悅的笑容,彷彿真的是在爲宋珠慶賀生辰一般。
謝杞帶着宋珠站在外面,看着這二十來桌的賓客,說了一些場面的客套話。
下面的人也都舉起酒杯說了祝宋珠福如東海之類的喜慶話。
看着倒是賓主盡歡。
宋寶兒和齊氏在女眷那邊幾桌坐着,聽着周圍的人對這次宋珠生辰宴的議論。
有個小姐說:“平日看太子爺對太子妃娘娘半點兒不上心,怎麼這次生辰宴弄的這麼張揚?”
旁邊的小姐說:“聽人說,這次生辰宴還是太子爺一手操辦的,唉,沒想到啊!風流如太子爺,竟然有一天還真的栽在了太子妃娘娘身上!”
“對對對!管他外面多少風言風語,這次我可算是見着了,太子爺對太子妃娘娘是真的寵愛啊!”
另外幾人都紛紛附和着,完全是因爲之前京城裏老是流傳出謝杞身爲太子爺卻對自己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不管不問,丟在太子府獨守空房了好幾年。
現在這麼一看,那些流言蜚語都不能全信啊!
宋寶兒坐在位置上,聽着那些人嘴裏嘰裏呱啦一遍遍的重複謝杞對宋珠的好,心裏的酸水都快壓抑不住冒出來了。
明明這份婚約和這樣如此盛大用心的生辰宴都該是她的!
都怪宋珠!
要不是她的出現,這份婚事也不會被她錯失掉!
宋寶兒從不反思爲何這份婚約會落到宋珠身上的原因,而是在失去了以後,發現自己從前棄如敝屣的是明珠蒙塵,才知道後悔不已。
“娘,那份婚事明明該是我的啊!”
宋寶兒忍不住內心的委屈,抓着齊氏的袖子哭訴道。
“明玉,事到如今,你再後悔也改變不了什麼了。”齊氏看着這樣的女兒,一邊嘆氣一邊擡手替她別起耳邊的青絲。
她真爲這個女兒操碎了心。
當初說不要這份婚事的是她,現在後悔的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