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伽莎看着珍妮夫人走得如此慌張,剛剛還只是有一點懷疑,現在徹底可以確定這些人有問題,就像那個烏洛斯一樣,明明第一面就像殺了自己,現在卻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樣,時不時展現出一往情深。
沒有經過情事的女人總是容易被誘惑,哈伽莎也不例外,這段時間的所有的心動和羞澀都是真的,只是懷疑也是真的。
哈伽莎當然不會認爲自己除了一張皮囊還有什麼獨特的地方能夠吸引到像烏洛斯一樣的男人對她一見鍾情,所以烏洛斯,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哈伽莎死死盯着牆,似乎要透過牆看清楚對面的烏洛斯。
今晚註定是一個無眠之夜。
晝夜更替,初日代替圓月的光輝,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爬到哈伽莎的臉上,一晚未閤眼的哈伽莎心情異常糟糕。
越是勸自己放下卻越是糾結,一整晚的時間哈伽莎都在反思,反思自己大意,反思自己隨意,反思自己不知不覺地動心。
我和烏洛斯之間只能是交易,只能把他當成樂子,我只是太寂寞了,哈伽莎反覆提醒着自己。
打開房門,珍妮夫人早已把改好的女僕裝放在門口。
彎腰拾起,拿着衣服走進衣帽間,衣服非常合身,布料柔軟,巨大的等身鏡映照出曼妙的曲線,亞麻色的長髮如藤蔓蜿蜒直到腰線。
沒來得及穿鞋,敲門聲響起。
哈伽莎赤腳奔向房門,應該是珍妮夫人在催促。
打開門卻發現意料之外的一張臉,是烏洛斯。
“伯爵大人,日安,請問您找我有什麼吩咐?”哈伽莎轉換角色很快,幾乎是立刻比對着昨天看到的女僕作態向烏洛斯問好。
反正已經想好了,這段時間在這玩玩,過了風頭就回家,從此兩人再無瓜葛。
烏洛斯一時之間不太習慣哈伽莎這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背在背後的手悄悄扣起了指甲蓋。
目光直接鎖定在玉白的小腳上,濃眉皺起,大掌鉗住哈伽莎的細腰,彎腰抱起哈伽莎走向衣帽間。
“烏洛斯,你幹嘛,你放開我,你現在沒有資格這樣碰我。”
“總算是不叫我伯爵大人了,上次你不都沒說什麼,你保持之前的樣子就好,讓你當女僕只是一個幌子,不用當真。”
烏洛斯一邊說一邊將哈伽莎小心翼翼地放在凳子上,背過身尋找什麼。
“這樣保持距離挺好的,反正我早晚都要離開,而且”
找到了,烏洛斯單膝跪地,神情虔誠地爲哈伽莎穿上鞋,手掌心的溫度一點點傳到腳踝。
“而且什麼?”烏洛斯沒有停下爲哈伽莎穿鞋子的動作,親手把兩邊的鞋子都穿好,滿意地點點頭。
“沒什麼,隨你意吧。”
“哈伽莎小姐,請你記住,不管在什麼環境中,你在我這,都可以是自由的,說你想說的話,做你想做的事,不喜歡的可以直接告訴我。”
“永遠不要擔心我會生氣,我只會高興,你願意對我發脾氣,這遠遠比你用僵硬的態度對我讓人感到快樂。”
隔空捏捏哈伽莎的臉,烏洛斯不再流連,本來只是想叫醒哈伽莎起牀喫早餐,一時被她不穿鞋耽擱住了,退出房間下了樓。
男人爲女士穿鞋在這個時代是會被嘲笑的,會被當做是對男權的示威,可是烏洛斯做這件事極其坦然,心甘情願。
他走得倒是輕鬆,哈伽莎堅定的心又可恥地動搖起來。
如果是爲了騙我,表演地這麼真實似乎沒有必要,我身上的東西只要他想要,不用親自動手自然會有大把的人替他去做。
哈伽莎眼睛裏閃着迷惘呆滯的光,到底是爲什麼呢?
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這個暫時女僕的身份裝也得裝出個樣子來,哈伽莎加快收拾的速度,急匆匆地往集合地點趕去。
緊趕慢趕,總算是沒有遲到。
哈伽莎悄悄站在人羣后面,平復急促的呼吸。
珍妮夫人站在階梯上,臉上慈愛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嚴厲和肅穆。
“諸位都聽着,每個人必須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有一絲懈怠得罪了大人,後果可不是你們能擔當得起的。”
珍妮夫人說完,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哈伽莎小姐,你留下,我有話對你說,其他人去幹活。”
哈伽莎迷茫地眨眨眼,不明白珍妮夫人爲什麼要單獨留下自己。
珍妮夫人一步步走下臺階,和哈伽莎平視,“伯爵大人已經吩咐過了,哈伽莎小姐你是貼身女僕,不用早起,更不用幹這些髒累活,只要讓伯爵大人感到舒心就行了。”
哈伽莎點點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珍妮夫人,你叫我哈伽莎就行,我現在只是個女僕。”
“哎呦,我的上帝,可愛的小姐您放過我吧,你可是伯爵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直呼您的姓名可是不行的。”
珍妮夫人又恢復一臉慈愛,緊張地對哈伽莎擺着手。
“什麼心尖尖上的人,我和他素昧平生,不過相識三天。”哈伽莎低下眼簾,裝作雙頰微紅的樣子。
“可能不止三天哦,而且我從來沒見過伯爵對一個人如此緊張,哈伽莎小姐。”
“嗯?莊園之前沒有女主人嗎?”
“沒有,您是伯爵第一個帶回來的女性。平日裏女僕們也不能近伯爵的身。”
珍妮夫人俏皮地眨眨眼,嘴角上揚。
“好了,快去找伯爵大人,他在書房等你,你把早餐給他送過去。”
哈伽莎點點頭,朝廚房走去。
早餐後廚早已準備好,新鮮的芝士麪包、培根、熱牛奶整齊地擺放在托盤上,哈伽莎只用端進書房就算完成新手任務。
第一次當女僕還有點緊張,躊躇一下,敲響了書房門。
“請進。”
烏洛斯端坐在瓊脂木桌旁,撐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哈伽莎。
陽光從百葉窗透過,將黑髮點染成淡淡的金色,平日細碎的劉海精緻地梳上去,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深邃多情的眼眸被一副銀絲邊框罩住,整張臉都寫滿了禁慾。
但是與他禁慾的臉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着裝,領帶沒有工整地繫上,被孤零零地丟在一旁,解開的三顆釦子讓性感的鎖骨無所遁形,隱隱約約可以預見結實堅硬的胸肌。
哈伽莎用女巫的節操發誓,決定不是自己的思想太澀,這個傢伙早上不是這樣的。
勾引,分明是明目張膽的勾引!
烏洛斯被哈伽莎眼中的羞澀愉悅到,喉中發出充滿磁性的低笑。
威廉管家說的這招還真是有效,要想讓一個女人打消戒備愛上你,皮囊誘惑往往是最快捷有效的辦法
“還滿意你看到的嗎?哈伽莎小姐。”
“也就那樣吧,又不是沒見過。”哈伽莎嘴硬,莫名地不想讓烏洛斯得意。
烏洛斯臉色沉了下去,看來有人情報彙報不完整啊,居然讓奇怪的男性出現在哈伽莎的面前,那隻貓頭鷹在幹什麼?
“真是讓人失望,虧我還一大早起來整理着裝,就是想迷住哈伽莎小姐,沒想到哈伽莎小姐竟然如此定力驚人,我稍微有點失望呢。”
那雙妖冶的雙眼盛滿失望,釦子被扣上去兩顆。
“……”
其實可以不用扣上去的,我可以,哈伽莎嚐到後悔的滋味。
被冷落的早餐:沒眼看,可惡的男女,你們看看我,我要涼了!
終於烏洛斯注意到哈伽莎手裏快要冷掉的早餐,招招手示意哈伽莎上前。
哈伽莎會意,將早餐從托盤轉移到書桌,而後站到旁邊,百無聊賴地發呆。
烏洛斯突然站起來,推着哈伽莎,不顧哈伽莎的詫異,把她按在自己的凳子上。
“我想,沒有哈伽莎小姐的陪伴,我喫不下飯,希望哈伽莎小姐能原諒我的魯莽。”
“可是你以前不也可以喫下飯嗎,沒有誰離開誰活不了的。”
“很遺憾,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是這樣,但是對於我,離開你我甚至不想從沉睡中醒來。”
試圖從烏洛斯眼裏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但是沒有,那雙眸子裏全是認真,再者從沉睡中甦醒是什麼意思?
哈伽莎收起笑容,接過刀叉機械地將食物塞進嘴裏。
烏洛斯見狀,也並不再說話,嘴角僵硬撐起一個弧度,坐在哈伽莎身旁。
哈伽莎看不見的角落,烏洛斯拳頭攥緊,罷了,至少能清醒地陪在佳人左右,總好過看她一個人孤寂地老死在森林之中。
看來勾引力度要加大啊,烏洛斯暗自下定一個了不得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