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車上，左辰夜一路疾馳，開出去離開運河廣場很遠，他纔在路邊停下。
喬然將手中的百合捧花放在了車後座，她解開安全帶，緩解壓力，用深呼吸來平復自己紊亂的心跳。
“這裏不會再有記者追來。”
左辰夜說完便下車，到後備箱拿來礦泉水，遞了一瓶礦泉水給喬然。
剛纔折騰這麼久，看她嘴脣乾燥，一副又渴又累的樣子。
想不到他還挺細心體貼，喬然接過礦泉水，她的確很口渴。
“剛纔謝謝你替我解圍。”喬然喝了幾口水，輕輕擦拭脣角，問道，“我們接下來還去民政局？”
左辰夜轉首，深邃的眼眸望入她眼底。
他嗤笑一聲，“怎麼可能，還去辦理離婚？”
喬然想了想，解釋道，“結婚證被曝光，絕對與我無關，請你不要誤會。”
在領獎這種重要時刻被曝光已經結婚的事，她看起來很像既得利益者。
前提是，如果他覺得她賴着他不想離婚。
左辰夜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他怎麼可能會認爲，是她自己泄露消息，然後讓她自己在領獎臺被圍攻？
他連這點邏輯知識都沒有？
“現在怎麼辦？”喬然神情無奈，“要過多久可以去申請？”
“目前不能離婚，時間不清楚。”他單手撐着額頭，煩悶地閉眸，淡淡說着，“你當選K城閃耀之星，成爲K城形象大使。這件事令R&S集團的形象更加提升。身爲首席總裁，和你已婚，其實對集團而言，是件好事。不出意外，會被媒體大肆炒作。隨之，R&S集團股票必定會大漲，帶來巨大的收益。”
“反之，如果現在離婚，則會對R&S集團形象造成巨大的影響，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
喬然算是聽明白了。
她半是諷刺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今天我們已婚的事情被曝光，還能讓你大賺一筆？畢竟，高高在上的豪門總裁不屑強強聯姻，娶了有才華有善心的‘灰姑娘’，完美的童話故事。這是媒體最熱衷的題材。”
“反之，如果我們離婚。媒體就會說成，高高在上的豪門總裁，利用完‘灰姑娘’提升集團形象以後，迅速拋棄，依舊選擇強強聯姻，玩弄平民女孩的感情。這樣，總裁你的完美人設崩塌，R&S集團股票暴跌，損失一大筆錢？對嗎？”喬然心裏算了算，R&S集團市值千億，下跌一個百分點就是十億。
商人到底是商人，什麼時候都優先考慮利益。
她說話形容得難聽，但的確是事實。
左辰夜俊顏微垮，冷聲，“出於公司利益考慮，現在確實不能離婚。”
喬然輕笑出聲，隨即笑聲漸大，幾乎失控。
她用手捂住脣，儘量剋制自己。
這是無奈，驚詫，不可思議，糅合着諷刺的笑。
她怎麼也沒想到。
事情竟會演變成這樣。
兜兜轉轉。
還是，離不了婚。
“你很着急？”左辰夜挑眉，斜睨着她。
每次聽她催離婚，他總覺得心內不滿，“你找到顧輕彥了？急着和我撇清關係？”
“我着急？不應該是你着急嗎？”喬然好笑，“我找沒找到顧輕彥，和你有什麼關係？”
她說得沒錯。
他已經決定要對安雲熙負責。
也下定決心，要離婚。
只是，眼下狀況，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左辰夜用力擰開手中礦泉水瓶，心裏煩躁不堪。不慎用力過猛，礦泉水灑出來不少，染溼他昂貴的西裝。
“該死。”他低咒一聲。
喬然見狀，順手扯來幾張餐巾紙，幫他一起擦拭。
硬挺的胸前，結實的小腹，修長的雙腿。
她低頭仔細擦拭，完全沒留意到他漸漸變色的眼眸，黝黑中燃起星星點點的火苗。
左辰夜真看不透她，嘴上說要離婚，柔弱無骨的手卻在他身上四處點火，有意無意撩撥他，她自己卻像渾然不知。
真不知她是段位太高，還是這方面太麻木。
“夠了，可以了。”他低喝一聲，阻止她繼續點火，害怕自己會在她面前失控。
多年來，他一直能很好的剋制自己，偏偏她屢屢挑戰他的底線。
讓他時常處在走火邊緣。
“哦。”
喬然懊惱不已，她就是手欠。
可能從小孤兒院長大的經歷，喫着百家飯，靠着社會各界資助。
得人恩惠，報以瓊瑤。
所以，她習慣性總會主動去幫助別人。
爲了緩解尷尬。
她像是想起什麼，連忙拿出剛纔頒獎給她的獎金信封。
她拆開大紅色信封，取出裏面的支票。
“哇，竟然有50萬！”喬然美眸裏冒出星星般的光芒，脣邊綻放出純美的笑容。
左辰夜好笑地望着她。區區50萬就讓她開心成這樣，還真是愛錢。
不得不承認，此刻她的笑容真美。
原始，天真，純淨，沒有半點塵世的污染，讓人聯想起高山雪原上的花朵，清透傲然。
“給你。”
沒想到的是，喬然將支票遞給了左辰夜。
他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還你錢。還差你30萬。”喬然眯了眯美眸，將支票塞進他懷裏，“既然我們不去民政局，就回集團。耽誤一週，我還有好多工作沒完成。”
左辰夜其實早忘了區區80萬的事。
他以爲，她是愛錢，才答應來參加頒獎典禮。
沒想到，她竟是，想用自己險些搭上生命換來的獎金，用來還錢給他。
他手裏拿着她的獎金支票，突然覺得沉重。
他從來不缺錢，80萬對他來說，微乎其微。
此刻。
不知怎麼開口。
不要她的錢，顯得很彆扭。
可收下她的錢，他卻覺得心裏泛起一陣陣疼惜，難受得令他坐立不安。
遭遇這麼多事，她還想着工作。
望着她認真的神情，陌生的複雜的情緒佔滿心間。
自己都分不清是什麼。
他煩躁地將支票扔在中控臺上，踩下油門，往集團總部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