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真，沒事的。都是一些很老很舊的東西。爺爺奶奶過世多年，原本還打算找人來全部清理掉。碎了就碎了。”
秦念真蹲在地上，手指僵滯在半空中，遲遲沒有去撿起照片。
老舊泛黃的黑白照片，看起來已有幾十年的歲月。
一名青春少女亭亭而立，不到二十歲的模樣，渾身充滿朝氣，清純，婉約，麗質無雙。
只是，像，太像了。
秦念真見過這張臉，太像喬然了，雖然秦念真見到喬然的次數並不多，但是每次都印象深刻。喬然出衆的美貌，特別的氣質，讓人過目不忘。
現在，她眼前這張老照片裏的人，簡直太像喬然了。
冷凝走到秦念真身邊，同樣蹲下身來。
她見秦念真在發呆，地上掉落着照片，她伸手將照片拿起來。
撿照片的時候，她不慎碰到了八音盒的機關。
“咔噠咔噠”幾聲響以後，八音盒奏起了唯美悠揚的鋼琴樂曲，致愛麗絲。
機械簧片清脆的聲音在古老的宅子裏清晰地縈繞回旋，彷彿訴說着無盡遙遠的故事。
“這是誰的照片？我怎麼從沒見過？”冷凝好奇地看着照片，掂在手裏，自言自語，“長得真美，是我們冷家人嗎？”
她將照片翻過來。
照片的頁腳處，寫着“凝霜”二個字。
冷凝雙眸陡亮，連忙將照片正過來，對秦念真激動地說道，“念真，念真，這就是冷凝霜呀。天啊，美得跟天仙一樣，那個年代的拍照技術，都能拍這麼美，真人簡直不敢想象。”
秦念真其實剛纔已經有預感。
一張珍藏在冷家祖輩書房的八音盒裏的老照片。
會是誰呢？
肯定是他們不願意去回想，卻又捨不得丟棄的記憶啊。除了冷凝霜，冷家的痛以外，還能有誰？
“你看你看，照片背後有凝霜兩個字。真的是冷凝霜，天啊，冷凝霜一直活在大家的記憶裏面，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照片。冷家出了個絕世美女。”冷凝特意將照片背面翻給秦念真看，“竟然真的讓我們找到了。”
“嗯。”
秦念真神情已然呆滯，她只木楞地應了一聲。
事實上，她整個人如遭雷擊，她蹲在那，已然感覺不到腿痠腿麻，全身一陣一陣如有電流穿透，全身都發麻，連到頭皮都在發麻。
剛纔她還有一分清醒，現在整個人已經懵了。
冷雲霜，喬然長得太像冷雲霜了！
怎麼可能呢？
明明是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爲什麼會這麼像？她看了又看，雖然容貌細微之處不盡相同，但是整體輪廓，眉眼之間，太像了。
不但形似，而且神似。
喬然更冷一些，帶着幾分英氣，冷凝霜更爲溫柔婉約。
如果說，沒有血緣關係，能夠這麼像，她無法想象。
“念真，你怎麼了？照片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冷凝見秦念真神情不對勁，她關切地問道。
“沒事，我……”秦念真很難回神，眼前一片恍惚。
“冷凝，冷家有失散在外的親人嗎？比如小時候走丟的。”秦念真突然詢問，她知道喬然也是孤兒，跟安雲熙在同一個孤兒院長大。
冷凝詫異道，“你怎麼會這麼問？沒有呀。我們冷家並沒有走丟過孩子。”
“哦，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張照片裏面的人看着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秦念真隨口敷衍了一句。
“念真，你趕快起來吧，蹲久了，腿該麻了。”冷凝提醒道，“八音盒碎片扔那，我一會兒讓人來打掃。”
“好。”
秦念真想站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完全麻木，一動，便是針刺一般的劇痛。
她一個不穩，栽倒在地。
“念真，小心。”冷凝連忙上前將秦念真扶起，並且幫她揉捏着雙腿，“瞧你，蹲太久了，站不起來了吧。”
秦念真尷尬地笑了笑，小腿彷彿有電流來回穿刺，扎得她頭腦之中越來越清醒。
片刻以後，她終於能夠站起來。
冷凝將她扶到一邊沙發上面，關切地詢問道，“你看起來氣色不太對勁。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秦念真搖搖頭，“介意我用手機翻拍一下這張照片嗎？”
冷凝輕輕頷首，“當然可以。”
秦念真將老照片擺在茶几上面，放正，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挑選角度和光線，然後她翻拍了幾張照片。
隨後，她將老照片遞給冷凝。
“冷雲霜是冷家的傳奇，也是冷家不可磨滅的傷痛，作爲留念，我要把這張珍貴的照片鑲嵌木框，好好珍藏起來。”冷凝接過照片，鄭重說道。
“冷凝，我該走了，今天打擾你了。還打碎了八音盒，真抱歉。”秦念真站起來，“婚禮我一定會來參加，真心祝福你們。”
冷凝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說什麼呢？不打破八音盒，怎麼會發現幾十年的祕密照片。你能來我很高興。希望以後我們兩家多點聯繫。”
“一定。”秦念真柔和地微笑着。
“今天我們在書房找東西耽誤太久，時間不早了，沒有耽誤你工作吧？”冷凝帶着秦念真一路走出冷宅。
彼時，已經傍晚，西方灰濛濛一片，將近冬至，白天最短，天早早已經黯沉下來。
“怎麼會？”秦念真朝冷凝擺擺手，“我先走了，再見。”
隨後，她在冷凝目送的眸光之下，匆匆離開冷宅。
天色，暗得很快。
隨着她每走一步，便暗沉一分。
等到她走到自己的汽車旁邊，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騰”地，周圍的路燈，在這個時間點突然全部亮了起來，彷彿無數雙眼睛同時睜開，一直延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秦念真坐進汽車裏，發動汽車。
踩下油門，飛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