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她並沒有開自己的車,雖然她隱隱知道,左辰夜在她的車上裝有追蹤器,宮蘇言或許也能實時追蹤到她車輛的動向。
但是,這是一把雙刃劍。
左辰夜和宮蘇言可以知道她的動向。
於承先同樣可以。
這兩天,她總有種被人暗中監視的感覺,她懷疑於承先派人一直跟蹤在她左右。所以,她需要避開於承先的耳目。
上了出租車,司機禮貌地問道,“您去哪呀?”
“京郊御華庭。”喬然淡淡說道。
“啊,大冷天去那裏幹嘛?”司機瞟了一眼後視鏡,詫異道,“看你說話的口音,你是外地人吧。那裏可是一棟爛尾樓。京城出了名的,風水差,當年林氏兄弟開發這棟樓,兩人卻相繼離奇死亡,後來資金斷了,這棟樓便廢棄了。曾經有幾家公司老闆想接手,最後都沒建起來,他們破產的破產,倒閉的倒閉,跳樓的跳樓。據說邪氣的不得了,遭了詛咒一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要這塊地。”
“直到現在,御華庭附近都是荒無人煙,誰沒事會去那?你是不是搞錯地址了?”
司機滔滔不絕地說着。
“沒搞錯,京郊御華庭。”喬然重複了一遍,她看了看手機導航上面的地圖,“你把我放在路口,我自己走過去。”
司機忍不住回頭看了喬然一眼,嘆了口氣,“好吧。您付錢,您說去哪就去哪。您自己注意安全啊。”
“謝謝。”喬然低下頭。
她猶豫着,要不要給宮蘇言打電話。
雖然,她此前在電話裏面答應林語玥,會給宮蘇言打電話。可真正坐在出租車上時,她卻猶豫了。四年前,她丟下了宮蘇言,獨自冒險,林語玥說,宮蘇言爲此整整內疚了四年。
她不知道宮蘇言遭受了怎樣的內心煎熬,但她知道,他平安無事。
這便是最好的結局。
她並不知道,今天會面對什麼。
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她還是決定,獨自闖一闖。
再一次選擇,丟下宮蘇言。
她要親自報仇!!
想到這,她拿出手機,通過雲端給宮蘇言編輯了一封定時郵件,將事情和地址闡明,兩個小時以後,宮蘇言將自動收到這封郵件。
她琢磨着,如果她能夠自己解決最好。
解決不了,便讓宮蘇言前來善後。
這是最好的安排。
大約半小時以後,出租車司機抵達京郊御華庭。
“你在這裏下車吧。”司機說道,他伸手指了指左前方,“前面那棟爛尾樓,就是御華庭。”
“好,謝謝。”喬然付了錢,下車以後,她四處望了望。
果然是一片蕭條的景象。
穿過馬路,她來到一片廢墟之上,四處都是殘垣斷壁,無人居住,毫無生活氣息。
雜草叢生,被皚皚白雪覆蓋,正前方,一棟約有十幾層樓高的爛尾樓,矗立在廢墟中央,外牆斑駁脫落,牆面凹凸不平。
喬然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間別着的手槍。
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走進爛尾樓裏面。
冷硬的水泥地,厚重的灰塵,每踩下一步,都能感受到塵土揚起。
爛尾樓裏陰暗潮溼,牆面發黃,蛛網密佈,破敗不堪。
她腳步極輕,凝神聆聽四周的動靜,謹慎判斷,以防身周突然有危險來襲。
安雲熙爲什麼將她約到這種地方來?看起來,安雲熙不太可能將秦念真一同帶來,如果秦念真如同卓樂所說,陷入昏迷,尚未醒來,安雲熙根本沒辦法將秦念真弄進這棟爛尾樓。
她不確定,安雲熙究竟想要做什麼。
高度的警惕,令她情不自禁將手放在腰間。
憑她的反應速度,拔槍只需要一秒鐘而已。
她走着走着,到拐角處,突然,一瓶不明液體,直直潑向她的臉上。
伴隨着一股濃烈刺鼻的酸味。
不好,是強酸。
雖然不是硫酸之類,但也有足夠的破壞力。
喬然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遲了。
雖然她做出躲避的動作,但是她的臉上,她的外套之上,還是沾染了些許強酸。
硅膠融化的味道,頃刻間,傳到她的鼻間,她戴着假面具。而現在,她的假面具上沾染了強酸,已經開始融化,出於無奈,她不得不在第一時間,揭開自己的面具。
“撕拉”一聲。
喬然撕下臉上緊貼的假面具,幸虧她手速足夠快,假面具已經被強酸燒穿了幾個洞,再遲一點,便會腐蝕到她原本的肌膚。
她將假面具扔在地上,飛快地脫去自己的外套,因爲她的外套上面也沾染了強酸。
沒想到,就在她應急處理迎面潑來的強酸時,突然一道人影,從她身背後撲上來。
她正在脫外套,來不及防備,也來不及拔槍。
外套脫下來的同時,她也被身後來人撲倒,反手擒住。
並且,來人飛快地奪下她腰間的手槍。
當她想反抗的時候,身後之人已經用她的手槍指向她的太陽穴。
“別動,老老實實待着別動。”
略顯稚嫩的男性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喬然側眸瞥了一眼,是一名看起來年約二十出頭的男子,面生,她並沒有見過。
但看氣質,看挺直的身板,像是軍閥出身。
她心內揣測,看來,這是安雲熙帶來的人。
“啪啪啪。”
隨着一連串拍手的聲音響起。
安雲熙自斷牆拐角處現身,冬日只有微薄的光,陰沉沉的光線透進爛尾樓。
逆光之中,安雲熙慘白的臉色,彷彿女鬼一般。
她的表情,震驚之中,交雜着憤怒,嫉妒,與痛恨。
看着眼前,喬然完好無損,絕美精緻的面容,光澤紅潤,膚若凝脂,彈指可破。她嫉妒得發狂,不,喬然甚至比從前更美更有魅力。
歲月在喬然的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反倒增添了幾分成熟的嫵媚,性感的風情。被愛情滋潤得容光煥發。
而她呢?
病痛纏身,用藥上癮,身體破敗,容貌被毀。
她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該死,該死!喬然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