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做夢。
各種夢境亂入,卻唯獨沒有她想看見的於佳淵。
於佳薇淺眠中,就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溫柔的臂膀抱了起來。
她睜開眼睛,映入的是陳東鐸一雙深眸。
男人大掌落在她的眼瞼上。
“睡吧。”
陳東鐸抱於佳薇從酒店房間離開的時候,目光掃過牀頭櫃上的那骨灰盒,叫黃祕書抱好帶走。
做了一整夜的夢,卻不如在陳東鐸身邊這兩個小時睡的熟。
她是被人吻醒的。
脣上癢意很明顯。
她蹙着眉,對方好似很不滿意一樣,癢意就成了疼。
嘴脣上好像是破皮了。
於佳薇睜開眼睛,男人陰影覆在她的身上。
“醒了?”
男人嗓音暗啞,距離很近,於佳薇能看到他眼睛裏的紅色蛛絲。
於佳薇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壓着手腕,身下柔軟牀墊向下更深陷了幾分。
沉浮中,她的思緒剛剛回來,就被男人的攻掠伐撻給奪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她隱約覺察到男人生氣了。
所有情緒上的劇烈波動,都化成了行動上的不遺餘力。
…………
等到於佳薇再度醒來,腰以下的酸楚感先傳入了痛感神經。
她蹙着眉,輕輕移動了一下腿,忍不住痛哼出聲。
“很疼麼?”身邊有人問。
於佳薇睜開眼睛,注視着身側的男人,等過了大約十幾秒鐘,纔回過神來。
“你……”
於佳薇反應了片刻,猛地坐了起來,帶動疼痛,又忍不住嚶嚀蹙眉。
睡前記憶回籠,她是在酒店房間裏入睡的!
她記起來好似是夢見了陳東鐸把她摟進懷裏,她還以爲是夢境亂入,竟然是真的。
身上的痕跡和疼痛感也提醒着她,那一場歡愉也是真的。
“你怎麼在這兒?”她回過神來,“我哥哥的骨灰盒呢?!”
陳東鐸沒回答她,掀開身上的毯子下了牀。
男人雙腿修長,身上肌肉勻稱,映着窗簾外透進來的自然光,緩步走到桌邊,從裏面的袋子裏拿出來一個藥盒,看了看上面說明書,才又走回來。
於佳薇剛拿手機開機,手機嗡的震動聲尚未反應過來,身邊牀墊塌陷,毯子掀開一角。
“你做什麼?”
“上藥。”陳東鐸眸光深邃。
“……我自己來。”
“躺好。”陳東鐸的話不容分辨。
此時,他脣角無笑,就連瞳仁都是深不見底的黑,宛若一汪深潭,讓人心驚。
他不笑的時候,帶着幽沉不辨的隱隱沉怒,讓人不敢輕易開口。
於佳薇推拒無果,只好偏過頭去。
身下火辣辣的疼痛感,被清涼的藥膏緩解。
許久才塗好藥膏,他把藥膏放在一旁。
於佳薇抓着身下被子的手鬆開,把被子拉到胸口。
“換衣服,出來喫東西。”
陳東鐸將給於佳薇準備好的疊好的衣服拿過來,轉身先出了房間。
於佳薇這纔拿起手機來。
她一眼就看見了陳東鐸昨晚打給她的未接來電提醒。
隨後就是金羽鶴的未接電話。
她沒有立即回覆金羽鶴,先換了衣服,看了下這房間。
下牀的時候,腿腳虛軟,於佳薇扶着牆站了一會兒。
她走到窗邊,掀開遮光窗簾朝外看了一眼。
正對着一條馬路,來往車輛穿梭。
這應該是一家酒店的套間。
於佳薇從房間內走出來,外面有一張圓餐桌,餐桌上擺放着飯菜。
陳東鐸幫於佳薇把筷子擺好,“過來坐。”
她走過去,和陳東鐸面對面坐下來。
“是X縣的特色小喫,”陳東鐸將燒麥夾到於佳薇的餐盤中,“你嚐嚐能不能喫得慣。”
於佳薇沒動筷子。
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再度響了起來。
上面顯示的姓名是——
金羽鶴。
陳東鐸瞳孔沉了沉,
他昨晚順着殯儀館前的監控錄像查到那家快捷酒店的時候,就已經查到了和於佳薇一起入住的那男人。
他看着那名單上的入住姓名,微眯了眯眸。
看在金羽鶴單獨給於佳薇開了一間標間的份上,他沒有去半夜驚動對方,卻叫黃祕書查了金羽鶴和馮戟之間的關係。
果不其然。
於佳薇在R國就偶遇過金羽鶴。
櫻花花樹下,陳東鐸故意被馮戟安排的面具舞蹈隊衝散,在遊輪上,於佳薇會出現在監控室內,無意中看到了那個要炸船的人,也是因爲她要找金羽鶴。
而在於佳薇離開R國的前一天晚上,她去單獨找了馮戟。
他不願將屢次原因都歸結到同一點上,可這跡象偏偏就不得不讓他往那邊去想。
一直等到於佳薇手機的鈴聲斷掉。
陳東鐸起身,從微波爐內取出來一杯牛奶遞給於佳薇。
“怎麼不接電話?”
於佳薇深吸一口氣,“你想讓我接?”
陳東鐸笑了,向後靠在椅背上,手指扣着桌面,可這笑卻並未到達眼底。
“接吧,讓我聽聽你是怎麼說的。”
於佳薇觸着滾燙的牛奶玻璃杯,眼神一怔,到嘴邊的話就嚥了下去。
“好。”
她回撥了回去。
電話被接通。
金羽鶴的焦急的聲音從另一端傳過來。
“佳薇?你現在在哪兒?”
於佳薇:“不用擔心我,我昨晚有點事,臨時換了個酒店。”
“需要我幫忙麼?”金羽鶴單手拿着手機,注視着快捷酒店收銀處調取的監控錄像。
其中,剛好播到身材高大英朗的男人,將熟睡中的女人抱出去的畫面。
深夜,女人側頭靠在男人的懷中,就算是睡夢中都是毫不設防的依戀姿態。
只是,不是對他。
這讓金羽鶴不由得想起學生時代。
那時,於佳薇是很愛睡的。
她多覺,且淺眠,有一點細微的動靜就會醒,中午在課桌上趴着睡,她都能被他看醒了。
春困秋乏,他們坐在青蔥的綠樹下,他靠着粗壯的樹幹,她靠着他的肩膀。
“我困。”
他側頭看她:“你是不是昨晚又熬夜刷題了?”
“嗯,我半夜一點才睡。”她打了個哈欠,“你幫我看着人。”
“嗯,有老師來了我叫你。”
那時,他低着頭,看她蜷曲在膝上的白軟小手,心裏鬥爭了許久也還是沒去牽。
上課鈴聲響了,他看她眼下的陰影,也沒捨得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