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鐸也沒進來，就在檔案室外面的房間內坐着。
這裏有一種陳年紙張厚重的味道，窗口滲出來的金色陽光中，有細碎的灰塵在飛舞。
門被打開，空氣氣流涌動，細小的灰塵顆粒在陽光裏四散飛開。
蕭良拿着兩個檔案盒走出來。
“這就是當年那個案子。”他抽出一個文件夾來，“這是半年後的後續。”
檔案盒裏，除了當年的記錄之外，還有一些照片存檔。
陳東鐸看見了於佳薇當年看到的照片。
在一個廢舊的地下室裏，骯髒，只在房頂上懸掛着一盞燈泡，燈泡散着微弱的光。
而就在地上，一個瘦弱的少年的上身完全露這，針孔，青紫的凍傷，在雪後零度的天氣裏，就這樣躺着。
蕭良出去了一趟，拿了一個煙盒，幫陳東鐸取出來一支菸來。
陳東鐸接過來，蕭良攏着打火機的火湊過來，幫他點燃了煙。
他抽了一口煙，煙氣彌散，甚至遮掩了手中這些留存存檔的照片。
蕭良也靠在一旁，抽着煙。
他也沒說話。
現在這個時候，再多的憐憫同情的語言都很蒼白。
他們當時不在現場，即便是現在，也都是隻能從檔案盒的當年記載中得到隻言片語。
陳東鐸一張一張看完了整本檔案。
他又拿過蕭良另外一個後續的調查檔案。
蕭良吐出一口煙氣來，才接着說：“偷渡出境了，已經聯繫了國外相關方，可是跨國就不太好辦了。”
時間和空間都比較有限。
陳東鐸將裏面幾份嫌疑人的資料取出來，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規定……是不允許的。
蕭良只當沒看見。
有時候，用非常手段要比正規渠道更有效，他身份原因不能出國，陳東鐸可以。
收起了手機，蕭良將檔案盒放回原處，陳東鐸就接到了方柏軒的電話。
“電梯內的空氣氣體擴散很快，沒有捕捉到，但是從電梯緊急開關案件的地方，提驗出來極其少量的殘存的七氟烷和乙醚。”
陳東鐸皺眉。
方柏軒解釋道：“也就是吸入性麻醉劑的主要成分，而且於佳薇的幾項血檢也出來了，除了少量麻醉劑成分，血液內沒有任何別的有害藥物成分。”
這句話的隱含意思就是，於佳薇手臂上殘留着的針孔，並非注射。
那就是……
有人抽了於佳薇的血。
但是抽血要做什麼？
蕭良出來後說：“去醫院麼？”
“嗯，”陳東鐸說，“我要回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我小姨叫我幫她去醫院開點藥。”
蕭良往外走，從不遠處就跑過來一個嬌小的身影。
“蕭隊！”
陳東鐸看過去，認出來這就是蕭良帶的那個小女警。
蕭良看了她一眼，“那個案子推理的怎麼樣了？”
申雅萌立即就轉身跑走了。
蕭良：“……”
幾秒種後，申雅萌捧着一大堆資料又跑了回來，“……監控中沒有發現這個人，但是技術隊提取到了嫌疑人的DNA殘存，那這個密室就不存在，一定有另外的出入口……”
陳東鐸看了蕭良一眼，看他是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什麼藥給我發過來，我幫你帶。”
他本身也就是隨口一問，現在倒是被纏着問以前的一起舊案了。
陳東鐸回到醫院，可病房裏已經沒了人。
空了。
“她出院了？”
“是的，”方柏軒說，“出院證明我給開的……你別這麼看着我，腿長在她身上，我也綁不住。”
於佳薇是一大早就接到了周賢的電話，需要去一趟馬場。
周賢能力的確是很強，就算是於佳薇這段時間不常跟進，他也能辦的井井有條。
於佳薇去馬場，也是因爲昨晚和邢願聊起胡玫的消息。
到達馬場，周賢直接開着電瓶車來接她。
“於姐！”
於佳薇上了電瓶車，“這邊怎麼樣了？”
“最近在弄邀請函了，要提前一個月發出去。”周賢說，“酒品和菜品也都按照要求和合作商定了，就是服務人員培訓還沒到位，主培訓人出了點問題。”
於佳薇翻看着手中資料，偏頭看過來，“什麼問題？”
“主培訓人要半個月後才能到位。”
“那就換，”於佳薇說，“培訓不能拖。”
這個馬會到時候來的都是c市圈裏圈外的重量級人物，能直接接觸到這些權貴的也是服務人員，一個月的培訓是需要的。
周賢遞上來一份文件，“這是培訓名單。”
於佳薇略一掃，“給馬場負責人過目了嗎？”
“馬場這邊負責人說咱們說了就算。”
於佳薇略一沉吟，“這樣重要的事，不能只我們說了算，萬一到時候在培訓名單上出什麼問題，我們付不起這個責任。”
她當即就叫周賢開着電瓶車去了辦公區，又去找了負責人。
負責人說：“就不用這麼麻煩，這樣吧，你們找主贊助商看一看，若是贊助商不說什麼，那就是過了。”
主贊助商？
陳氏的陳東鐸。
於佳薇不是陰謀論，可她總覺得這份一百二十個培訓人員名單裏，或許有什麼問題，以至於馬場想要推卸責任。
以往他們承辦的一些活動，主辦方都會過眼。
她沒有立即去找陳東鐸，先自己把這一百二十人叫周賢篩了一遍。
原本屬於馬場工作人員的有八十人，其餘四十人是內部挑選。
於佳薇看了看這四十人的名單，“換。”
周賢：“啊？全都換？”
“對，換成以前我們用過的人，沒有合作過的一律不要，”於佳薇說，“去給合作的服務公司打電話，再和他們補籤一份合約。”
周賢立即就明白了。
這樣的盛會上，要提前預知各種可能性，提前採取措施。
“好，我這就去辦。”
“再去馬場找一趟負責人，這次提前手機調好錄音，要把對方的話完完整整的錄下來。”
周賢點頭。
的確應該防患於未然。
周賢去打電話，於佳薇就坐在電瓶車上曬了一會兒太陽。
今天陽光很好。
她想起再過幾天，於佳航就要去參加競賽了，便拿出手機來給弟弟發信息。
於佳航直接把准考證給於佳薇發了過來。
於佳薇：【我來買票，到時候姐去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