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嫣然這才反應過來，急忙翻書包，“對，還有這套習題，是白教授託我給你的。”
於佳航的眼神瞬間散了。
其實，當天考試完，他本想要給白教授發一條消息的。
可到頭來，也沒有發。
別人寬慰他的話有，可到底考的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沒人能替了他。
於佳航看着陳嫣然遞過來的書，打手語：“謝謝，但是以後別送了，我用不着。”
陳嫣然沒看懂。
於佳薇給陳嫣然說了一遍。
她把陳嫣然僵在半空中的習題冊接了下來，“給我吧。”
於佳航又看向於佳薇：“姐，沒什麼事我就進去了。”
於佳薇沒說話。
於佳航剛轉身，鄭思宇終於忍不住了。
他一把握住了於佳航的肩膀，狠狠地把他按在了身後走廊的牆面上，盯着他的眼睛，“於佳航，你這幅樣子是給誰看？我們都不欠你的！你姐也不欠你的！現在能過來看你，給你送書，給你送題的都是關心你的人！你就這麼把關心你的人往外推的？”
於佳航被鄭思宇吼的有片刻的懵。
他的臉色漲紅，他想要吼回去，可他發不出聲音來。
他狠狠地推開鄭思宇，去和他扭打過去。
他的眼神無聲的兇狠。
誰能理解他？
他的苦又向誰去傾訴？
鄭思宇直接給了他一拳。
陳嫣然向後退了兩步，失聲叫道：“你們別打啊！”
於佳薇拉了陳嫣然一把。
她這是第一次看見於佳航被打的時候，沒有上前去幫弟弟出頭。
於佳航需要有一個宣泄點。
也應該好好地發泄出來。
於佳航曾經受過傷，他的身體一直在養着，就很瘦弱，比起來身強力壯的鄭思宇，完全不是對手。
於佳航臉上掛了彩。
當鄭思宇揪着他的衣襟按在牆壁上，掄起拳頭要落下的時候。
到半路，又停了下來。
他鬆開了手，向後退了一步。
於佳航不能跟他對罵，這架打的也無聊至極，還要讓他揹負上欺負同學的惡名。
鄭思宇又看了於佳航一眼，“在這種學校裏，你這輩子就這樣了，於佳航，枉費我對你有改觀了。”
說完，他直接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又回頭過來拉陳嫣然。
“你也跟我走！”
陳嫣然又回頭看於佳航，被鄭思宇拉的踉蹌了幾步，下樓梯的時候都是跌跌撞撞的。
“你幹嘛拉我走啊！”
鄭思宇：“他那副死樣子，你現在還要過去安慰他？那隻會讓他覺得你是在看他的笑話！在可憐他！”
鄭思宇鬆開了陳嫣然的手，“要回去你就回去吧。”
陳嫣然在原地停頓了幾秒鐘，又跟了上來。
“我以前覺得你挺渾的，大腦簡單。”她對鄭思宇說，“現在我覺得你還算有點腦子。”
鄭思宇：“……我謝謝了哦。”
……
在走廊上，食堂的老師聽見響動，匆匆走出來，看見於佳航臉上的傷處嚇了一跳，“去校醫那裏處理一下傷口吧！”
於佳航的嘴角在流血。
剛纔鄭思宇的那幾拳，打的狠，眼角也裂了，有淤痕。
於佳薇走過來，拉過於佳航往樓下走。
她按住於佳航的肩膀，讓他坐下來。
他都是外傷，傷在明面上的。
於佳薇給他上了碘酒，貼上了創口貼。
她一句話都沒說。
處理好傷口，於佳航送於佳薇出校門。
日光漸斜。
到了校門口，於佳薇停住了腳步，她轉身看着於佳航。
於佳航這段時間個子竄的很高，卻更瘦了。
“等過了這段時間，姐帶你去辦身份證吧。”於佳薇仰頭看着他，“你長大了，沒人能爲你做決定了，你得爲你自己的決定負責任。”
於佳薇上了一輛出租車，於佳航看着那出租車遠去，他擡起頭來看了看天空，抹了一把眼眶的溼潤。
他轉身回到了校園中。
那個斷臂的小男生還在打籃球。
可是一隻手，手小籃球大，投籃就總會失點準頭，一百個球裏，他也不一定能投的進去一個。
於佳航知道他。
第一天來的時候，他本以爲他只是斷臂，可接觸下來，他才知道，他還是一個聾啞小孩，在聲帶課程上，他也見過他。
於佳航坐在單槓上，他幫他數着，一直等到第五十三個，他終於投進了。
男生忽然歡呼起來。
無聲的歡呼着。
整個操場中沒有一個人，只有小男生高興到手舞足蹈的模樣。
於佳航走過來，他跟他打手語：“你爲什麼要打籃球？”
小男生：“因爲我喜歡啊！”
“就算你投不進麼？”
“我喜不喜歡和投不投的進球又沒關係，”小男生打手語，“喜歡就投啦，你要玩嗎？”
“但是我比你投的好。”於佳航接過小男生手裏的求，他輕鬆一躍，籃球進筐。
小男生毫不掩飾的向他比起大拇指，“你厲害。”
他從於佳航手裏接過球，又去投籃。
於佳航：“你不覺得喪嗎？你認認真真練習十天半個月，都沒有我一下投的好。”
小男生有些奇怪，把籃球放在地上，纔跟他比劃：“我爲什麼要跟你比？你有兩隻手，我只有一隻，我爲什麼要拿我自己沒有的和你有的比？”
於佳航一愣。
“我跟我自己比就好啦，今天我投進了一個，以前我一個都投不進。”男生笑的燦爛，“我覺得我已經很厲害啦。”
咚咚咚。
籃球撞擊地面發出的聲響，傳入了於佳航的耳朵裏。
……
於佳薇打車，直接去和郭玲玲在酒樓前匯合。
約定的是八點，她已經提前半個小時到了。
可是兩人到達包廂，卻被告知，這間包廂根本就沒有人定過。
郭玲玲：“不可能啊！明明就是這裏。”
她總不至於連地址都能記錯。
郭玲玲立即就和對方負責人助理打了個電話。
對方：“你聽錯了吧，是八點鐘在夜色的V668包廂。”
郭玲玲：“你明明……”
於佳薇按住了她的手。
郭玲玲這才改口，對手機聽筒內的人道：“好，我們現在就過去。”
她掛斷電話，纔對於佳薇說：“薇薇姐，我沒聽錯，這兩個地點差了半個區，我怎麼會犯這種錯誤呢？他們就是故意的！好讓我們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