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佳薇也只是在以前工作壓力大的時候,她又不會喝酒,就自我紓解的時候,會抽而已。
記得上一次,還是在分局外牆上,她推着他的肩膀去抽他手裏的煙。
現在回想起來,宛若夢境。
於佳薇感覺到黑暗中像是有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她憑感覺朝着那邊看過去,注意到有人影的瞬間,下意識的就把手中菸蒂往身後藏。
沒人知道她會抽菸。
那邊的確是有一個人影。
於佳薇一眼就看出他來了。
一時間,兩人都沒動。
於佳薇走到垃圾桶旁邊,將菸蒂丟了進去。
男人也隨即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單手插着口袋,身上依舊是黑色襯衫和黑色西褲。
於佳薇記得他以前最喜歡穿的是白色襯衫,乾淨又好看,可這些天,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身上都是穿的黑色襯衫。
她腳步停了停,靜靜地站在原地。
他朝着她走了過來。
一方陰影,罩住了兩人。
於佳薇擡頭看着他,察覺到他的側臉線條比以往更加鋒利了。
陳東鐸手指間夾着一根沒有點燃的菸蒂,“能借個火麼?”
於佳薇擡手把打火機遞給他。
他沒接,只是咬着煙朝着她俯身靠過來。
靠得很近,她能嗅得到他身上的松木冷香氣息,是她在牀上嗅着最能安然入眠的味道,讓她心跳怦然的氣息。
於佳薇深深閉了閉眼睛,再度睜開,指腹按動了打火機,纖細手指攏着微弱亮起的橘色火苗向陳東鐸靠近。
火焰距離他的面龐很近,近到只需要稍一接近,就能撩到他的臉。
他沒有看那打火機,只靜默的看着面前女人沉靜如水的面龐。
打火機點燃了菸蒂。
於佳薇收回手,將打火機收回到口袋裏,轉身先朝着大廳開關的門走了過去。
從黑暗的花園中,走入光亮的大廳走廊。
她朝着門口的玻璃窗又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那人還沒進來。
大廳內,宴會已經接近尾聲了。
她從走廊走過,發現大廳內多了一個熟悉的人。
是江哲。
於佳薇有一瞬間的驚訝。
江哲出來了?
江哲也看見了於佳薇,只是卻沒有走過來。
他坐在會場休息區的椅子上,面色陰鬱,即便是有人上前去搭訕客套,他都一言不發,目光看着會場中的人,有如吐着信子的陰險毒蛇,眼光落在她的臉上,很不舒服。
蕭禹庭走過來,“去喫點東西吧。”
於佳薇點頭,隨着蕭禹庭去了自助區。
謝英波坐在江哲的對面,隨着江哲的目光落在於佳薇的身上。
“其實,要是我這個女兒也能進了謝家,也能跟你們江家門當戶對了吧。”
江哲驀地看過來。
“別以爲我不知道,”謝英波大言不慚,“結婚門當戶對是你們這些豪門世家最看重的。”
“你們?”
謝英波改口:“我們。”
他都差點忘了,他現在也是屬於上流社會中的一員了。
江哲譏諷的笑了一聲。
謝英波說:“其實我也挺想和你當親家的,強強聯合,我這個女兒雖然有暴力傾向,但是漂亮是真漂亮,是男人會喜歡的類型,幸好沒遺傳她媽的長相,也是會長。”
陸可爲隨着謝雪桐從謝英波身後經過,也剛好聽到了這句話。
謝雪桐怕陸可爲在外面餓着,就特別拉了他進來,就算是出了事,也有她來擔着。
“你要喝點什麼?紅酒還是香檳?這個糕點好喫……”
話都還沒說完,她就聽見了身後的叫聲。
她急忙扭頭,看見謝英波從椅子上滿是怒氣的站了起來,而椅子後面,是陸可爲。
謝英波一頭一臉的全都是紅酒酒液,自上而下淅淅瀝瀝的流淌在白色襯衫上,略顯狼狽。
“你做什麼?!”
陸可爲將空了的酒杯慢條斯理的放在服務生手中的托盤中。
“不好意思,手抖了。”
謝英波頓時火冒三丈,他拿着紙巾在臉上擦了擦,“你一個保鏢,誰叫你進來的?這種場合也是你能進來的?保安呢?”
謝雪桐兩步走過來,把陸可爲拉到身後,皺着眉,“爸爸,是我叫他進來的。”
謝英波面對謝雪桐,言辭就略顯弱勢了些,“雪桐,這種場合他不該進來……”
謝雪桐對這樣的措辭很不滿意,“他怎麼就不能進來了?”
“他還故意往我頭上潑酒……”
謝雪桐皺眉,“爸爸,你怎麼得理不饒人呢,陸可爲明明已經向你道歉了,他又不是故意的。”
謝英波:“……”
他那副樣子,哪裏像是在道歉?!
謝英波覺得,如果陸可爲手裏端着的不是酒杯,而是一盤熱湯菜,也都要扣到他頭上來了!
謝英波知道這種場合,他也得收斂着,畢竟陸可爲是謝雪桐的保鏢,也不能自己家裏起了內訌,便息事寧人道:“好好,我去休息間整理一下,你趕緊去喫東西吧,別餓着了。”
江哲瞟了一眼謝英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壓下了嘴角的譏誚。
他起身:“我陪謝先生一道去吧。”
謝英波叫服務生給他送來一件乾淨的襯衫,才問江哲:“這段時間你是去哪兒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
江哲靠在牆上,臉上的笑越發陰險。
去哪兒了?
他被人關在了黑暗的地下室裏,喫喝拉撒全在一處,他堅持了幾天,徹底求饒。
他看着大廳內的蕭禹庭,眼神充滿了噁心的妒忌。
他有權有勢,他無法撼動麼?可笑,根本就沒有穩固不可摧的權利,永遠都不可能有。
…………
謝雪桐拉了陸可爲一下,將托盤塞給他拿着,“好重,你幫我拿着,我多取點水果。”
陸可爲雖不及宴會大廳中的男士穿着名牌時髦,簡單的黑衣黑褲,卻勝在身上氣質卓然,又冷漠,倒是也有幾個千金過來要他的電話。
“謝大小姐給你多少工資啊?”
“要是你什麼時候想跳槽了,可以來找我。”
“我給三倍。”
“而且我不像謝小姐那麼嬌氣的,在我家幹保鏢,輕鬆還高薪。”
謝雪桐剛拿了兩杯果酒過來,就聽見了這幾個人的話。
她將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當着我的面,挖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