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上過什麼學,做過很多幹苦力的活。
可她這樣的嬌小姐,永遠也想不出來,在十四五歲的年齡,就會沒地方睡,只能睡橋洞,撿過期的東西喫。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差勁。
和陸可爲相處這麼久,竟然也從來都沒有想過來問一問陸師父他的曾經。
陸可爲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側頭,叫道:“謝雪桐。”
謝雪桐悶悶的嗯聲從他的背後傳出來。
停了幾秒種,陸可爲轉過頭去,繼續炒菜。
“沒什麼。”
…………
喫飯的時候,是坐在餐廳內的一張木質圓餐桌上。
圓桌上擺了四菜一湯,陸可爲盛了米飯。
陸耀說:“這道糖醋小排是我教的他。”
謝雪桐吃了一小塊排骨,連連點頭。
“好好喫!”
謝雪桐吃了兩碗米飯。
陸可爲看着她,“辛西婭不是說了要你減掉至少五斤麼?”
謝雪桐已經連續輕食了十天了。
謝雪桐揚了揚下巴,“沒關係,喫一頓也不會長肉。”
其實她是帶了催吐藥。
畢竟第一次來家長,還第一次喫陸可爲做的飯,她絕對要捧場!
等到喫完飯,謝雪桐就沒叫陸可爲送她去大劇院了。
她親暱的勾着他的手指,“你留下來陪陪陸叔吧,給你放半天帶薪假,有司機送我。”
陸可爲看謝雪桐離開後,纔回到房間裏。
陸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在按摩着斷肢處的肌肉。
陸可爲過來幫他按,“我跟醫院定了假肢,進口的,等到過幾天就能到了。”
“你又浪費錢,”陸耀說,“我都殘了這兩年了,也習慣拄柺杖了。”
陸可爲說:“我看過那假肢視頻,戴上之後,穿上長褲,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能走能跑。”
他又補了一句:“我現在賺的多,你不用在乎錢。”
陸耀把話題又給轉了過來。
“剛纔那姑娘,你心裏什麼想法?”
他其實是知道陸可爲在有錢人家當保鏢的事的。
這個工作來錢快,卻也不安全。
陸可爲身上的功夫他一點不擔心,只是他擔心豪門事多,是個旋渦。
好在陸可爲又沉默寡言,不會去多和那些人牽扯什麼。
“她是我的僱主。”
“只是僱主?”
“是的,只是僱主。”
陸可爲站起來,走到窗邊。
陸耀擡頭看着自己親眼看着,一點一點從一個沉默瘦削的少年,長成到現在這樣一個脊背堅挺的男人。
“我不是反對你談戀愛,可爲,只是你要看看值不值,你能確定那姑娘家裏會同意你們嗎?”陸耀剖析利害,“剛纔那姑娘性格好,又歡快,那是因爲她優渥慣了,就跟喫慣了鮑魚海鮮,偶爾出來過點苦日子是調劑,不會長久。”
陸可爲就站在窗口,逆着光轉過身來。
“陸叔,你不用擔心,我和她不會有結果。”
他和任何人都不會有結果。
…………
一週後,就在陳東鐸和魏嶸乘航班回到c市的這一天,於佳航也出院了。
陳東鐸剛下飛機,就接到了謝雪桐的邀請電話。
“我媽叫我喊你來家裏喫飯,慶賀於佳航出院。”
“反正我話帶到了,”謝雪桐掛斷電話前,還又特別補了一句,“對了,於佳薇也搬來了。”
陳東鐸蹙了蹙眉。
“爲什麼?”
他並沒有提前接到消息。
這話一問出口來,他就想到了原因。
於佳航這次在謝家出事,很明顯不是意外,她去謝家住,不是爲了她自己。
掛斷電話後,魏嶸插着口袋在後面跟過來。
“是謝大小姐電話嗎?”
“嗯。”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現在都十天沒見了,隔了三十個秋了吧。”
陳東鐸:“漢語補的不錯。”
魏嶸說:“那我爸那兒……”
“合同都簽了,你還有什麼搞不定的?”陳東鐸說,“叫你祕書拿着去走流程。”
“好。”
陳東鐸先上了車。
魏嶸等自己的專車過來,才帶着宋青蘿上去。
他撐着腮看車窗外,“宋青蘿,以你女人的直覺,你覺得我五哥跟謝雪桐是真愛嗎?”
“我跟謝大小姐沒有打過交道,沒有辦法判斷,”宋青蘿說,“但是看過媒體報道,感覺五少對謝大小姐真的很好,那樣好的情況下,不會有哪個女人不動心吧。”
魏嶸降下車窗,戴上眼罩,“我補會兒覺,到了叫我。”
…………
爲了方便,於佳薇的房間安排在於佳航的另外一邊,和謝雨欣斜對面。
她的身份並沒有直接廣而告之,傭人們也都稱呼她爲於小姐。
謝雨欣私底下觀察於佳薇,然後拉着謝雪桐:“你發現沒啊,她和你長得有點點像。”
謝雪桐翻了翻眼睛,“那有什麼奇怪的,都是一個爸爸。”
謝雨欣:“……”
那她也是一個爸爸,爲什麼就不像。
她還特別拿着手中的白板紙上下比了一下,覺得謝雪桐和於佳薇的下半張臉最像,眼睛的話……
就不太像了。
於佳薇的眼型尤其好看,她都還沒見過有這樣漂亮的眼睛的女人。
謝雨欣去房間裏找謝芷愛。
“媽,喫飯了。”
她探頭進來,謝芷愛正在衛浴間中。
謝雨欣叫了一聲,就先看見了放置在牀頭的一個相框。
咦。
她看了一眼相框。
這不是三妹妹的百天照嗎?
謝芷愛從浴室中走出來,“雨欣,怎麼了?”
她走過來,將相框從謝雨欣手中拿過來,俯身放進抽屜裏。
“以後我不在,不要隨意動。”
謝雨欣摸了摸鼻子。
不就是一個相框而已麼。
她都沒看見媽媽看過她的百天照。
她和三妹妹也不過差不到一個月。
謝芷愛看謝雨欣有些低落,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謝家快到祭祖了,到時候你大伯伯和三妹妹會下山回來一趟,我就忽然想到了,翻翻相冊。”
謝雨欣點了點頭:“哦。”
到了樓下,除了陳東鐸還沒到,都到了。
謝雪桐看着於佳薇,眼角的餘光就去瞥門外的身影。
幸好是把陸可爲給支走了。
現在這樣子,她和於佳薇同個屋檐下了,她要把陸可爲看的更緊一些。
陳東鐸從門口走進來,“抱歉,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