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因爲睡夢中的無助和彷徨，她在接觸到他有力的臂膀的同時，就一下撲進了他的懷中。
她緊緊地擁住了他。
這種結結實實擁抱的感覺，減少了她內心浮萍一樣漂浮無依感。
當夢境裏尖刀刺過來的真實痛感。
陳東鐸護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輕輕地撫着。
“沒事了。”
陳東鐸身上穿着的是簡單的白色t恤和黑色長褲，身上依舊是她記憶中熟悉的氣息。
於佳薇都覺得眼睛裏滲出來的生理性淚意，都被這樣暖的氣息給逼回去了。
過了一會兒，於佳薇才從他的懷中退了出來。
陳東鐸握着她的手，“做噩夢了？”
於佳薇點了點頭。
陳東鐸剛纔一進來，就看見靠在牆邊睡了的於佳薇，只有一臉的疲倦。
她的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過了許久，才猛的又擡起頭來，喫驚的轉過頭來環視了一圈周遭的環境，才反應過來身在何處，震驚的看向陳東鐸：“你怎麼進來的？”
她看到陳東鐸眼睛裏的紅血絲，蔓延開一直到眼角。
陳東鐸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當然是用正常途徑進來的。”
於佳薇轉瞬就想到了蕭良。
有蕭良的話，就好得多。
她也怪自己記性太好，看見陳東鐸就想起了“9分35秒”的梗。
“你從港市連夜回來，是揹着穆小姐吧。”
陳東鐸側頭，端詳着於佳薇臉上的小表情。
興許是因爲剛睡醒的緣故，於佳薇臉上有一絲睡意懵懂，側臉上還有剛纔在手臂上枕出來的兩道印子。
“你看新聞了？”
“看了。”
“你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想法，只想叫你別用你這髒了吧唧的手碰我，”說完，於佳薇就直接把他的手從她的肩上拉了下來。
陳東鐸眼中的笑意更盛了。
他又去攬上了女人的腰，於佳薇這次直接就反剪他的手臂，想要把他壓在牆面上，抵着他的後腰。
男人直接不顧着疼就轉過來攬於佳薇。
於佳薇驚了一下，“你不疼啊！”
反剪手臂壓在背後桎梏，是最不容易掙脫的方式，她在練武術的時候曾經被教練試過，強硬的掙開就會跟要骨折一樣痛，一般人都受不住。
她一鬆手，卻被男人抱住在懷裏。
她一擡頭就看見男人眸中的笑。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脣。
“不疼。”
他拉着於佳薇坐在硬實的牀板上，“給你聽一段語音。”
陳東鐸打開手機。
手機上，是一段手機錄製的音頻。
當穆詩萱的聲音從聽筒內播放出來的時候，於佳薇就猛地看向一旁的陳東鐸。
聽到一半，她就聽明白了。
陳東鐸按斷了手機。
“只可惜沒有錄像，否則的話你就可以看看她的演技了，比你可好多了。”
於佳薇：“……”
女人看女人，就一眼能看透。
她說：“穆小姐就是想睡你。”
“那你呢？”
“她想睡你，和我有什麼關係？”
陳東鐸故意問：“我要是跟她睡了呢？”
於佳薇眼光冷冷的看向他，“那就當我沒和你好過。”
陳東鐸笑了一聲，雙手桎梏住她的腰，“我只給你睡。”
門從外敲了三下，然後從外面打開，從門縫裏直接伸進來一個男人的腦袋。
於佳薇嚇了一跳。
戴着一頂鴨舌帽，黑色口罩，還戴着一副超大黑框眼鏡，一身鮮黃色的外賣專用騎手服裝。
“老闆，外賣到了。”
於佳薇：“……”
她聽了聲音，這才辨認出來是黃祕書。
陳東鐸走過來，接過黃祕書手裏的袋子。
“我聽蕭良說你今晚沒怎麼喫東西，就給你點了夜宵。”
袋子打開，頓時飯菜的香氣頃刻間飄逸了整個空間中。
陳東鐸幫她拆開筷子。
於佳薇坐下來，一邊喫一邊說：“我覺得我待遇挺好的，都不想出去了。”
“真不想？”
“不想，”於佳薇說，“最起碼在這裏面，除去需要被問詢之外，我不用擔心再被人栽贓陷害了。”
話題終於從輕鬆愜意，重新拉到了正常的軌道。
纔是應該在於佳薇所處的這個情景中應該談論的正常話題。
於佳薇看向陳東鐸，等着他開口問。
陳東鐸：“我問你個問題。”
於佳薇十分認真的點頭，“你說。”
“請問，狗會汪汪汪，貓會喵喵喵，鴨會嘎嘎嘎，那雞會什麼？”
於佳薇：“……”
她雖然很不願意配合陳東鐸，卻還是想了想：“咕咕咕？”
陳東鐸：“雞（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於佳薇：“……好冷啊。”
陳東鐸又說：“那我再問你個問題，爲什麼蘑菇會……”
“停，”於佳薇說，“我要喫飯，不需要腦筋急轉彎給我下飯。”
陳東鐸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多喫點。”
喫着飯，門就又從門外敲響了。
陳東鐸頭都沒回，“黃祕書，把你的腦袋給我縮回殼裏去。”
蕭良：“那個……是我。到點了。”
站在蕭良身後的黃祕書：“……”
幸好他比較機智。
陳東鐸看了於佳薇一眼：“那我走了。”
於佳薇：“趕緊走吧。”
她沒問他船廠事故處理的如何，他也沒問她馬場晚會上發生的事。
卻都心照不宣。
等到陳東鐸離開後，於佳薇看着擺放在小桌板上的合她口味的清淡小菜和湯，又想起來陳東鐸剛纔那個腦筋急轉彎，忽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她擡手在眼角抹了一下。
所有心底的陰霾，都被這一笑給衝散了。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還能有什麼怕的呢。
反正已經到了最壞的結果了。
……
出來後，陳東鐸就跟着“外賣員”黃祕書上了一輛車。
黃祕書將口供的影印版給陳東鐸遞過來：“是蕭警官給的，今天一整天的口供記錄。”
如果說一開始聽到的都是第三者的敘述，那現在此時手中這一份口供記錄，就是於佳薇視角的真實寫照。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整天八個小時的問詢下來，於佳薇說了不下三遍了。
陳東鐸沒有再去問她一遍。
她所有心裏想說的，都在這幾頁薄薄的紙張上。
藉着車內頂燈的燈光，陳東鐸默默地翻完了整個口供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