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將婚紗送過來,也是爲了安她的心。
她攥着層層疊疊的唯美裙襬,可她真能安心麼?
…………
謝芷愛揚起手來,就要給陳東鐸一個巴掌。
陳東鐸擡手擋住。
“謝夫人。”
謝芷愛整個人氣到肩膀抖動,“你……你竟然有一個私生女?你瞞着所有人,你是想要幹什麼?”
“我沒有隱瞞所有人,我在穆家親口承認過。”
年輕男人背硬筆挺。
他身上是一套深黑色的新郎禮服,除了剛纔被瑞瑞在袖口攥出的些許褶皺,挺括而一絲不苟。
這一刻,謝芷愛明白了。
這事爲何在這個時候被抖露出來。
“你是料定了,這事一出,我是決計不會將雪桐嫁給你了。”
陳東鐸脣角上揚,眼神卻如同冰淬一般,“當然,謝家不止雪桐一個女兒,我也不是非要雪桐不可。”
謝芷愛咬緊牙關。
當然不止雪桐一個女兒。
可就在今天婚宴當天,能到了法定年齡能結婚的,除了雪桐,也就只剩下了另外一個。
謝芷愛沒想到,她所做的一切爲了方便操控於佳薇,到現在,倒是給陳東鐸當了墊腳石。
“你休想!”謝芷愛說,“今天我不讓雪桐嫁給你,我就算是取消婚禮,我也不會叫你如願!”
“取消婚禮的後果您擔不起,”陳東鐸忽然向前走了一步,“謝夫人。”
謝芷愛明明比陳東鐸要年長二十歲,可現在他站在她的面前,卻讓她有一種窒息的壓迫感。
興許是因爲這間房間內太過壓抑了。
她又向後退了一步。
“謝夫人,我們陳謝兩家一直是友好相處的,若是因爲這件事鬧翻了臉,恐怕以後謝家的日子就都不好過了。”
謝芷愛怒目圓睜,“你說什麼?”
“不用我提醒,當年謝家是爲了什麼遷出國的吧?”
謝芷愛面色一白。
謝家當年出了一樁醜聞。
“當年謝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愛上了自己異父異母的哥哥,爲了掩藏自己腹中胎兒,就去尋合適的人選入贅謝家,掩藏這一真相,後又舉家遷出國,用來抹平那甚囂塵上的言論,封住外界的悠悠衆口。”
謝芷愛扶着桌面,氣的胸口起伏,“你……你利用我們謝家鞏固你在陳家的地位的時候怎麼不說?現在倒是想要獨善其身了?”
陳東鐸眼神極冷:“謝夫人,你想要藉助我陳家在c市的威望回國,重新立足國內,圓你父親想要重歸故土的心願,你也並不無辜,各取所需而已。”
“大小姐,你怎麼在這兒站着?”
忽然,門口傳來了謝由的聲音。
謝芷愛猛地轉過頭去。
謝由推開門,就剛好能看見站在門口的謝雪桐。
謝芷愛瞬間慌亂,“桐桐,你怎麼在這兒?你怎麼不去更衣間?”
謝雪桐是什麼時候站在這裏的。
她聽了多少?
謝雪桐攥着門板。
她的指甲生生折斷,劃破手指,有血跡留在了門板上。
謝芷愛憂心忡忡,向前想要去拉謝雪桐。
她手沒觸碰到謝雪桐,謝雪桐已經轉身跑了。
謝雪桐跑過走廊,跑進更衣間裏,猛地摔上了門。
謝芷愛隨後趕過來,門卻已經被謝雪桐在裏面反鎖了。
“桐桐!你快開門啊!”謝芷愛拍打着門,“事情不像是你剛纔聽的那樣,你聽媽媽解釋啊!”
可門依然是紋絲不動。
穆詩萱隨着羅慧嫺本在大廳內,聽聞後臺出事了,心臟狂跳不止。
她主動對羅慧嫺耳語了幾句,便扶着羅慧嫺來到了後面。
羅慧嫺眼神不善。
“距離儀式開始不過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怎麼出了這麼多事?賓客都到齊了!”
她看向站在門邊的陳東鐸,眼神中有幾分嚴厲的指責。
謝芷愛絲毫不被旁人影響,她現在一顆心都系在女兒的身上,可一直拍門卻是無人應答。
陳東鐸給謝雪桐的手機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
他立即就叫大堂經理去取更衣間的備用鑰匙。
備用鑰匙拿到手後,門鎖打開。
更衣間內空無一人。
陳東鐸環顧四周,快步走向洗手間,直接擡腳踹開了洗手間的門。
謝芷愛狂奔過去,猛地推開陳東鐸,她一眼就看見了靠坐在盥洗櫃旁的謝雪桐,雙腿微曲,手腕平放在膝蓋上,手腕處那一道痕跡蜿蜒,血順着在她的身下流程了一條紅色的小溪。
她整個人嚇呆了,完全石化了,蹲下來,摸到了滿手的血,還是溫熱的。
她口中喃喃着:“桐桐……”
陳東鐸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擋開一旁礙事的謝芷愛,立即就將脖頸上的領帶拆了下來,死死地扎住了謝雪桐汩汩朝外流血的手腕,將地上的謝雪桐給抱了起來,“打120!”
送謝雪桐上了救護車,謝芷愛也跟了上去,她現在滿眼都是血,那止不住的血。
謝雪桐眼前發黑。
她半闔着眼瞼望向謝芷愛,聲音微弱的說:“媽媽,我不想嫁陳東鐸了。”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不嫁咱們就不嫁啊……”
“媽媽,我想陸可爲了,”謝雪桐呢喃着閉上了眼睛,“很想很想。”
穆詩萱看着亂成一團的後臺,心裏竟然有一種難掩的興奮之感。
這婚禮鬧成這樣,一定要中斷了吧。
她對羅慧嫺說:“這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新娘子都割腕自殺了,這婚禮辦不下去了吧。”
“誰說辦不下去了。”羅慧嫺說,“婚禮不能停,宴會大廳內那麼多的賓客,不可能停。”
c市請來了權貴的半壁江山,婚宴若真取消,不光等着給人平白當笑料,明天陳謝兩家的股市恐怕就要崩了。
穆詩萱嘴角掩不住的笑一下就僵住了。
“這謝雪桐不是割腕去了醫院麼?”
沒有新娘了,還怎麼繼續?
“謝家不止這一個女兒,這婚宴也不是離了她謝雪桐就轉不動了,”羅慧嫺看向陳東鐸,“東鐸,你說呢?”
陳東鐸的禮服外套上還有血跡。
他接過一旁服務生遞過來的溼巾,擦拭着手指上的血跡,擡眸,和羅慧嫺對上,輕慢緩聲道:“母親做主。”
羅慧嫺笑了出來。
“你真不愧是我養大的好兒子,真像我,”她轉身往大廳裏走,“叫她上吧,不是等着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