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知道她現在嫁給了陳家,家裏事多,很多工作上的事情也就顧及不到了。
她抱了抱於佳薇:“佳薇,如果你什麼時候想回來,我歡迎,相信裴總也會隨時給你打開大門的。”
她是真喜歡這個從小職員一步步走上來的姑娘,踏實肯幹,又能力出衆。
於佳薇給劉麗帶了一份禮品,雙手交給她。
劉麗是她職場上第一個引路人,是真心實意對她好的,她能感覺得到。
她從天誠的寫字樓中走出來,有些驚訝的看見在門口有一輛熟悉車牌的車。
蕭禹庭從後車座下來。
“蕭大哥。”
蕭禹庭過來幫於佳薇開了車門,“剛纔辦事經過,看見你進去,就等了一會兒,想你應該是去辭職了。”
於佳薇:“你怎麼知道?”
“你現在的身份,在天誠當個副總都綽綽有餘了,”蕭禹庭半玩笑道,“廟太小,容不下大菩薩了。”
蕭禹庭並沒有直接送於佳薇回謝家,他先帶着她去了一個地方。
是一家鮮花花店。
蕭禹庭說:“幫我去扎一束捧花吧,要送人的。”
於佳薇:“是什麼樣的人呢?”
“性格溫婉文靜,待人溫柔,是我的長姐。”蕭禹庭補充了一句,“她已經過世了。”
於佳薇愣了愣。
她推開車門下了車,走進去,自選紮了一束鮮花。
白百合,小雛菊,鬱金香,紫鈴蘭和尤加利葉,最後點綴有滿天星。
素淨漂亮的一束花。
到達墓園後,蕭禹庭幫於佳薇開了車門。
於佳薇心事有些重,她抱着捧花,隨着蕭禹庭來到了一座墓碑前。
當她看見墓碑上鑲嵌的照片的那一刻,忽然就攥緊了手中的花束,眼睛睜大了。
她定定的望着這照片,眼睛一眨不眨。
墓碑上刻的姓名是:楊蓓。
她將捧花放在墓碑前,眼淚就毫無預兆的從眼眶裏滾落了下來。
蕭禹庭遞給於佳薇一張紙巾,“我去那邊等你。”
現在應該是給於佳薇留下和母親獨處的時間。
等到蕭禹庭離開後,於佳薇手指覆在墓碑上粗糙的石面上,緩緩地蹲了下來。
“媽媽……”
眼淚留下來,一滴滴的滴落在手背上。
於佳薇腦海中有那些片段的零碎記憶。
那個時候,楊蓓買了東西去村裏看她,每次馮瑞芳都要避開於家那一幫吸血鬼,將她帶去村裏的招待所。
楊蓓給她買了各種漂亮的小裙子,還有髮卡,一些兒童玩具。
在小佳薇那個年齡裏,最是愛美,一條鵝黃色的髮帶都能叫她開心好久,更別提這個城裏來的姨姨還會給她編辮子。
編的麻花辮可好看了,她都覺得自己站在鏡子前,漂亮成了一朵花,能美滋滋的照上許久的鏡子。
那天,馮瑞芳送她到招待所就回家了,藉口說家裏有事,叫小佳薇和楊蓓待一晚上。
小佳薇長這麼大,哪兒離開過媽媽那麼久。
她就追着樓梯往下跑,哇哇大哭的喊媽媽,還生氣的去推楊蓓。
楊蓓既不氣,也不惱,就溫柔的哄着她。
晚上,楊蓓給她洗澡,給她穿上漂亮的小睡裙,抱她坐在牀上給她講故事,再哄她入睡。
這個漂亮姨姨就這樣看着她,眼神裏只有溫柔的暖意。
現在想起來,於佳薇就覺得心裏扎的一陣陣的疼。
她推她打她,又追着要跑走離開她的時候,她心裏該有多難過。
“媽媽……”
於佳薇叫了好幾聲。
每一聲,都想要叫她聽見。
可照片上的人,依舊是那樣溫柔嫺靜的笑,眼睛裏悲憫着她。
蕭禹庭從背後將於佳薇給扶了起來。
於佳薇雙腿有些麻木了,蕭禹庭扶着她走了一段路,“好點了麼?”
他試着鬆開她的手叫她自己走,於佳薇猛地向前踉蹌了兩步。
蕭禹庭握住她的手腕,顧及到她懷孕,就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來走到車前,將她放進車內。
於佳薇只盯着車窗看,許久都不發一言。
蕭禹庭帶着她去了一傢俬密性極好的私人餐廳。
於佳薇剛纔哭了一陣,現在神思就有些恍惚了。
蕭禹庭點了一些適合孕婦喫的羹湯,先幫她盛了一碗。
湯匙在瓷質的小碗邊緣輕輕撞擊着,削蔥一樣的手指捏着白瓷湯匙的頂端。
於佳薇擡起頭來:“蕭大哥,你以前……認識她?”
蕭禹庭沒有隱瞞於佳薇。
“是的,我認識你媽媽,在她生前。”
楊蓓作爲蕭禹庭的生活助理,一直照顧到他高考結束,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蕭禹庭考試成績很好,因而選了某一流的政法大學去上學。
蕭父給楊蓓特批發了一筆獎金。
楊蓓現階段的抑鬱症因爲吃藥和女兒,再加上那時蕭禹庭的陪伴,就已經好很多了。
蕭禹庭第一年上大學回來,回到c市,不是去看父母,而是去找楊蓓。
楊蓓從大樓裏走出來,身上的裙子被風吹起邊角。
蕭禹庭朝着她招手。
楊蓓走了過來。
蕭禹庭將手裏的紙袋遞給她。
“帶了點學校那邊的特產,給你的。”
若是不這麼說的話,楊蓓就肯定不會要。
不遠處,楊蓓的同事看見了這一幕。
“那不是蕭大少麼?”
“來找咱們領導?”
“哪兒啊,你沒看見,等的是楊蓓麼。”
衆人眼底裏的神色互相交換了幾次,已經嗅到了某些八卦的意味。
蕭禹庭請楊蓓去喫飯,楊蓓提前付了錢。
她笑:“因爲你考試成績好,你爸爸給了我一筆獎金,是我該請你喫頓飯的。”
面前的少年,經過在大學裏一年的歷練,面容上發生了些變化,變得更加剛毅,棱角也分明瞭些。
蕭禹庭:“那下次我請你喫。”
蕭父隱隱猜測到了什麼,他也瞭解自己的兒子,與蕭禹庭談了一次,可兒子一旦是認準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
蕭母建議將楊蓓先調出去。
“讓她去休養調理一下,避一避風頭。”
他們都覺得,蕭禹庭這只是來自於青春時候的躁動,時間久了,就會消失了,只需要稍微加一點外力。
卻沒有想到,他的喜歡,竟然成了這二十年的習慣。
楊蓓只下派到縣城呆了三個月,就因爲謝家的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