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中的茶盞擱在茶几上，冷冷嘲道：“男人都是一樣的，好的時候跟你好的很，扭頭就翻臉不認人了。”
於佳薇看得很仔細。
羅慧嫺此時臉上除了嘲諷，還有一絲嫌惡，不知是嫌惡什麼。
羅慧嫺走之前叮囑於佳薇：“如果肚子裏的孩子真不是東鐸的，我建議你提早做好準備，等老爺子休養好了，到時候肯定是要查，除非你這孩子在你肚子裏不出來了，否則一旦出來，就能驗，到時候就不是現在這樣簡單揭過了。”
於佳薇把羅慧嫺送走。
她的腦海中卻還一直反覆徘徊着羅慧嫺的那四個字。
離婚協議。
她不知道離婚協議是鄭茵茵藉羅慧嫺的口來試她，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她想了想，給鄭茵茵打了個電話。
“大嫂。”
她的聲音裏有哽咽。
鄭茵茵說：“佳薇你怎麼了，別哭啊，有話好好說。”
於佳薇聲音帶上了哭腔：“我跟東鐸吵了那一架，他這幾天都沒來找我，今天我還聽說他要和我離婚，離婚協議都已經寫好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鄭茵茵安慰說：“不會的吧，東鐸現在只是身不由己，你別聽外面那些風言風語的，都是壞心人傳的。”
最後，鄭茵茵答應了要幫於佳薇問一下，才掛斷了電話。
於佳薇的一雙眼睛清冷，手放在小腹上輕輕地撫了幾下，站了起來，朝外走。
她去了方柏軒的辦公室。
他辦公室裏沒人。
“小趙助理，”於佳薇看見方柏軒的助理，“方醫生在麼？”
小趙：“方醫生剛做完一個手術，在三科手術室那邊走廊上。”
於佳薇就朝着三科那邊走。
方柏軒迎面看見於佳薇，掉頭就走。
“方醫生！”
方柏軒：“……”他能不能裝沒聽見？
於佳薇的來意還是想要去一趟陳嵩濤的特護病房。
方柏軒：“好，我去安排。”
他看了下陳嵩濤今天需要的日常檢查，“下午會有醫生進去會診，你就跟着進去，等到醫生檢查結束後，你留下。”
“好。”
於佳薇並沒有立即離開。
方柏軒看着於佳薇，“你還有事？”
於佳薇：“我想請你幫我在醫院裏查個人。”
“誰？”
“金書立，應該是精神心理科的醫生。”
下午。
於佳薇換上護士的衣服，戴上護士帽，戴上口罩。
上次差點被鄭茵茵給撞見，這一次她就特別在眉毛和眼睛上做了一點化妝改動，隨着醫生進入。
陳嵩濤依舊在牀上躺着，可是醫生在查房檢查詢問一些問題的時候，也能回答一些，雖然口齒依然不太清晰。
等到醫生離開的時候，站在後面的於佳薇沒有離開。
陳嵩濤轉動着頭，朝着這邊看過來。
於佳薇先看了一眼關上的房門，“爸爸，是我。”
陳嵩濤：“佳、薇？”
於佳薇點了點頭，“我來看看您，人在外面看的嚴，我沒法進來。”
陳嵩濤灰濁的視線而下，落在於佳薇的肚子上。
穿着着寬鬆的護士服，並不太明顯。
陳嵩濤手指艱難的動了動，指着牀頭抽屜。
於佳薇擰動了一下抽屜上的鑰匙，拉開抽屜，是一份區別於她手機照片的造假的羊水穿刺報告。
“這是大嫂給您的？”
陳嵩濤點了點頭。
於佳薇：“那……您相信她？”
陳嵩濤注視着於佳薇口罩上方的雙眸。
“我……若信……就不會給你看。”
這句話說的艱難，於佳薇勉強聽得明白。
她熱淚盈滿眼眶，“爸爸，孩子的血緣我沒辦法造假，除非這孩子不在了。”
她現在無比慶幸，早鄭茵茵一步給陳嵩濤正確的導向。
“東鐸……說給我……”陳嵩濤斷斷續續說。
於佳薇低頭擦了擦眼淚，她將外界的新聞報道都告知了陳嵩濤。
她想的沒錯，陳嵩濤在這病房裏，就是閉目塞聽，鄭茵茵只告訴陳嵩濤她想要他聽的事。
於佳薇說：“爸爸，您有什麼法子能救東鐸麼？東鐸不能因爲這件事背上案底。”
陳嵩濤艱難道：“你……去找老管家……”
於佳薇在病房裏待的時間夠久了，門口有響動，她朝着門口看過去。
走進來的是一個女護工，於佳薇拿着病人登記冊走了出去，和女護工擦肩經過。
於佳薇在房間裏換好了衣服，就接到了鄭茵茵的電話。
鄭茵茵：“佳薇，我幫你問了，離婚協議是東鐸要求的，律師已經起草好了離婚協議。”
“那……有什麼能彌補的麼？我不想離婚。”
她的聲音從聽筒內傳過來，聽起來有些悶，明顯情緒不高。
鄭茵茵說：“五弟那邊要求是……你打掉孩子。”
於佳薇眼神冷了冷。
鄭茵茵勸道：“現在你和東鐸之間的關係都因爲這個孩子變質了，你就忍心叫東鐸在警局裏受苦，心裏還要受到煎熬麼？”
於佳薇嗓音哽咽顫抖：“大嫂，只、只有這一個辦法麼？我捨不得孩子。”
“我是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你，孩子還會有的，只要你們兩人好好的，孩子什麼時候都能再生，但是這個孩子離間了你和東鐸之間的感情，那他就來的不是時候。”
於佳薇：“那……我能見見東鐸麼？”
鄭茵茵：“這恐怕是難了，上次你私底下進去，就給東鐸帶了不小的麻煩，現在還正在調查的關鍵時期……”
“我懂了，大嫂，我再想想。”
她哽咽的掛斷了電話，眼神裏卻是一片冷清，沒控制住力道，直接把手機摔在了桌上。
似乎是腹中寶寶察覺到媽媽的情緒起伏，輕微動了動。
於佳薇撫着小腹，“寶寶乖，媽媽愛你，爸爸也愛你。”
她穿上了大衣，戴上一頂毛呢帽，離開了醫院。
她在後車座高速長坐，因爲懷孕就不太舒服。
阿麗中途停車，扶着於佳薇去服務站休息了一下。
到了陳家的祖祠，於佳薇朝着裏面望了一眼，似是籠罩着一片陰霾。
她擡步往裏走，看見了立在祠堂旁邊老房子的一個佝僂身影，拿出手機，給鄭茵茵發了一條消息：【大嫂，我決定打掉孩子。】